悲痛情绪一瞬间似海潮退却，心境重归平和。

幼童气急败坏的声音倏地响起“不是你怎么对自己都要这么狠?!留着那身灵力在凡界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你懂不懂?!”

我双臂失力垂下，睫羽沾了血迹，视野模糊而看不真切。

“我秦止微，平生最有一悔……”

“悔入道，悔修仙……”

幻境骤灭。

……

郁孤行师徒并未托大，以他四人的实力，说是可挡百万魔军都不为过。

那设下幻境的魁灵不过万年修为，按理说连沈清烛都打不过。

却能在四个人的严密防守下就这么将我带走……我想了想后大胆猜测，他们是故意的。

指不定多希望我直接死在妖物手里呢。

幻境破灭，我本欲尽快与陆闻矜取得联系，怎奈何实在虚弱无力。

只能无奈的席地而坐，与那魁灵所化的小娃娃交涉一番。

“你刚刚到底在做什么呀？你知不知道编织一个幻境我要耗费多少灵力?你这人……”

“为何作恶?”

我看着她的双眼，异常认真。

“什么……作恶?”

“为何劫掠女子?”

“那怎么能叫劫掠?!要不是看她们那么伤心，我才懒得给她们编织幻境圆梦呢！”

我发誓我用尽了两辈子琢磨人心的经验，竟没能看出一丝她在撒谎的痕迹。

“……你的意思是，你……集合那些女子，只是为了用幻境满足她们的内心所求，让她们不再伤心?”

魁灵惊愕：“不然呢？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好魁灵!”

我表情一空，忽而却像抓住了什么漏洞。

“那这与女子善歌舞与否有何关系?”

魁灵惊愕中有一丝羞涩：“因为，我喜欢，爱看啊。”

——人间还真是莫名其妙。

我试探着问“那些女子，还活着么？”

她有些纳闷：“当然啦，让她们做个梦而已，哪还能死人呢？”

剖骨之痛哪怕经历了一次也还是无法忍受，我小心翼翼的呼出口气。

摸清了这小魁灵的脾性，我索性不再强忍，捂住胸口，猝然呕出一口血来。

“你!!”

“送我……回……原来的……地方……”

手一撒，头一歪，我，装晕天才。

回到后院的时候，我正听见闻霜羞愧的朝陆闻矜道歉。

说这次是他们的失误，是他们因看我跳舞一时失了神，才让妖物有了可乘之机。

听到这话，小小魁灵露出大大惊吓，两腿一撒就要跑。

我一边高喊“陆闻矜陆闻矜快出来”，一边拽着她左腿不放手。

“你放开……你放开呀!亏我看错了你!”

“走个流程而已啦你别紧张呀，听我的保你活!”

“你这个骗子!我才不信你!”

小娃娃哭得不能自已，好不容易撇开我开溜。

我顺势往旁边一倒：“啊！肚子!”

她又拖拉着腿小心翼翼靠过来，被及时归来的沈清烛一把揪住。

陆闻矜眼眶红红的，半跪在一边将我抱起。

我刚想感慨“哥你这慢半拍的本事，搁话本里都要当一辈子男二的。”

猝不及防听见他贴近耳朵压着哭腔的一句：“我错了，我不该将你置于险境，是我错了，阿止，我错了……”

“……”

也行吧，谁叫你会哭呢。

……

不知道是不是问剑宗近来受了什么诅咒导致宗门中人一再降智。

反正我见到郁孤行和纪梵音发乱脸花、一身狼狈靠近的时候，很难形容那种复杂的心情。

小魁灵被五花大绑丢在我旁边，看见这两个闯入的鬼影，她瞪大了泪汪汪的眼。

“好……好感动!他们竟然找了你一晚上!”

“……”

他们竟然放弃了灵力放弃了追踪符放弃了锁灵阵，就这么用两条腿跑了一晚上诶，天呐这也太感人啦！天呐谁懂啊！！

——反正我不懂。

我无力，我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