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给秦笙的这间卧室比她原先住的一整个家都大，她在浴室里整整洗了半小时的澡，才裹上浴巾，舒舒服服地擦着头发出来。

她一出来，就看见自己的行李箱被打开成两半，而江以臣有些惊愕地站在边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的行李箱。

地上散满了秦笙的行李。她整个色系只有黑色和灰色，款式简单到令人发指的简陋文胸，她纯色的连图案都没有的内裤，她两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她一堆土里土气丑不拉几毫无时尚感可言的衣服裤子，还有各种各样的书和本子。

江以臣看了眼裹在大大的浴巾里小小的秦笙，微侧开脸，解释道：“它自己崩开的。”

是行李箱自己崩开成两半了。

秦笙来的时候没有行李箱，但是要带的又多。乡下以前一个出门在外过的大爷就好心地把自己的行李箱借给了她，但是这行李箱年岁久，又历经风吹日晒，撑到这会儿终于撑不住，那拉链一崩，自己给崩裂开了。

秦笙低着头，觉得屈辱极了。她鼻子一酸，热泪顿时盈满了眼睛。她冲过去，飞快地蹲下身去捡自己的那些内衣裤，发了疯往行李箱里塞，然后砰地把行李箱给砸合在一起。

江以臣站在原地，金丝边的眼镜底下，一双长久冷静的黑眸总算有了点起伏。他目光下垂，看见秦笙因为蹲在地上，隐隐显出那一点胸部的弧度，他喉结一动，侧开脸，说，“明天我让刘管家重新给你买个新的。”

秦笙几乎是迅速地打断他，抗拒道：“不用了！”声音比任何一次都大。

她僵硬着原来的姿势，想努力憋住自己的眼泪，但始终忍不住，最终还是任由一滴接着一滴的眼泪砸在了地板上。砸出一个个小圆圈。

楼下大概是听见了秦笙的声音，江海马上喊话问：“阿笙，怎么了，以臣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啊？”

秦笙清醒几分，马上抹掉眼泪，迅速站起来走向门口喊：“没有。以臣哥帮了我很多！”

江以臣静静看着她躲闪的眼睛。

但就在秦笙转过头的时候，因为刚刚剧烈走动的瞬间动作，堪堪挂在身上的浴巾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一样从她身上滑落。

两人的距离不过一米不到。

江以臣的目光在少女干瘪、瘦弱的身躯上微微停留，少女锁骨像一双快要展翅高飞的蝴蝶翅膀，锁骨之下，胸前绵软的形状在空气里轻轻颤动。

江以臣轻滚了下喉结，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秦笙生活在西部乡下，民风淳朴得不行。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被人看得一干二净。她瞪圆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江以臣，一边高声尖叫，一边飞快地用手捂住胸口。

秦笙觉得自己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地难堪和尴尬过。

她惊慌失措地去捡自己的浴巾，但由于她太过慌张，好几次捡浴巾，手都抖得压根抓不住它。但越是抓不住，她就越紧张，如此地恶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