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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大人您说是不是
监察御史摸了摸下巴上枯草一般的胡子,老脸上挂起和蔼的笑,一双略为精明的眸子扫过对面那群气势如猛虎的男人们,扬声道:“你们放心,朝廷既然派了本官过来,本官就一定会秉公办事,查清真相!”
男人们突然怒了,扬起手里的斧头镰刀,锋利的刀刃随着他们的呐喊声在空中抖动,若是一个不小心脱了手,便是一场血光之灾。
“真相尼玛啊!你眼瞎吗?还有什么好查的!都是吴秋松和李侃的错!”
“吴秋松李侃你们两个王八羔子!有胆子做坏事没胆子承认吗!”
“昏官!你们官官相护,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哪里能找到什么真相!”
见他们如此凶猛,恨不得一口吃了知州等人,连久经官场的监察御史都忍不住哆嗦,生怕他们冲过来。他赶紧让护卫长宋长祺带人挡住他们。
“胡闹!愚昧!”监察御史又气又急,抖着嘴唇拂袖又跺脚,千言万语只化作这四个字,两个词。
“御史大人放心,他们还没胆大到向朝廷命官动家伙。”明钰书面上波澜不惊,一双眼睛微微眯着,也看不清对面有多少人,只看到一颗颗黑色的脑袋在攒动,还有泛着光的各种“武器”在摇摆。
“王爷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不害怕?”监察御史不经意地看了眼他脸色,竟然还是一脸惬意的样子,仿佛上次遇到盗匪时东躲西藏的人不是他。
“有什么好怕的,不是有御史大人在吗?”明钰书说着,脚下微微往后挪了半步,小小细节并没有人注意到。
明钰书深吸了口气,高声喊道:“各位冷静一下!”
男人们皆一脸奇怪地看向明钰书,“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皇上既然选择派遣御史大人来解决此事,就说明他对纺州和百姓十分重视,不会因人三言两语而妄下结论,而是想让御史大人趁此机会查明事情真相,给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复……”明钰书说着,笑着看向监察御史,“御史大人,您说是不是?”
监察御史张嘴要回应,明钰书又转向那群男人,继续说:“请各位放心,御史大人正直廉洁,为官数十年,无时无刻不为百姓着想,定会给你们满意的答复,绝不会徇私枉法!不会冤枉每一个无辜的人,也不会放过每一个罪恶的人!”
“御史大人您说是不是?”明钰书转过头又问了监察御史一句。
“本官……”
“所以各位,在御史大人尚未下定论前,你们先在家吃好喝好休息好,若届时哪里出了问题,你们再找上门来也不迟。反正御史大人就在这里,不会跑远……御史大人您说是不是?”明钰书一边问着,一边又往后退半步,只剩监察御史独自站在最前头,在冷风中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礼。
明钰书似未注意到身后有人,在第四次后退半步时踩到某个人的脚前跟。
“啊——”吴知州撕心裂肺叫出声,在察觉到围观群众毒针般的目光时,将反射性抬起的脚放回地上,忍下疼痛,努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他瞪着明钰书的后脑勺,在心里破口大骂。
“吴知州,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明钰书忽然转过头,好似没察觉自己踩到了人,疑惑地看着吴知州。
吴知州皮笑肉不笑,“公子说得都对……”此人绝非善类。吴知州在心里想道。
本来得他们到消息,只有监察御史前来,后来半路收到消息说钰王也来了,让他们措手不及,慌忙收拾知州府。
眼前的钰王和他听说过的钰王不太一样,传闻中钰王有眼疾、爱美人,死皮赖脸,在朝中混得不温不火,在城中充当笑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皇帝对他的亲情。当然,这亲情几分真假旁人也体会不到。
而现在看到的钰王,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说出的话听似为安抚百姓,却总觉得里面带着其他难以捉摸的气息。
对面的男人们听了明钰书的话,犹豫再三,终是将手中的家伙放了下来。
带头的刘小子用那粗犷的嗓音回应道:“既然御史大人给了我们保证,我们就勉为其难回家歇息几天好了!”
御史大人心里暗暗咒骂:谁给你们保证了!我说什么了?!&@#*……
“这个登徒子说话还知道向着百姓的,就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云深深说完,看到树下人群散了些许,便跳下树。
那一瞬,明钰书转过头,正好看到她从树上跳下。
她身子一僵,双腿弯曲,保持着要起未起的状态,呆呆看着明钰书,心里有些忐忑。她忐忑的不是自己被他发现了,而是万一他因自己知晓了雅雅姐吗行踪,会不会跑去烦雅雅姐?
等等!
他该不会是知道雅雅姐在这里,所以故意过来的吧?
不等云深深在脑中想出应对方案,明钰书那厮已经随监察御史朝知州府走去。
“咦?”云深深觉得奇怪,他刚才不是看到自己了吗?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装不认识自己?
殊不知,在明钰书眼中,她不过是一个面容模糊的陌生“少年”,只是脖子有点粗,脑袋有点大(多出来的那一部分是刀柄)。以他和云深深之间的距离,他看她能不重影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能奢想看清对方的面容。
云深深不清楚明钰书可视范围是多少,以为他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好奇他的意图,心里一只手不停在挠痒痒。
脑子里有个声音跟她说:“跟上去。”
另一个声音说:“不行,要是被他逮着,顺藤摸瓜找到雅雅姐在哪儿,岂不是陷雅雅姐于不义?”
纠结过后,云深深咬咬牙,转身离开。
吃晚饭的时候,云深深没有将明钰书的事情告诉秦梁雅。她才不会在未来嫂嫂面前说其他男人的事呢。
这样一想,云深深立刻笑着问秦梁雅,在自己居住胡族的那七年里,哥哥和她之间发生的事情。
绣女们十分勤奋,用了晚饭还要挑灯绣花,秦梁雅作为一个认真的学生,自然不放过这些时候,哪怕她正和云深深聊在头上。
秦梁雅进绣房后,云深深又没事干了,白猫窝在房间睡觉,她摸它一下,它就踹她一脚,着实讨厌。
忽然,她想起今天看到的明钰书,好奇心开始攀升,最终还是没忍住,跑去了知州府。
知州府不大,府中灯火通明,静谧无声,连下人都见不到几个。
花园里上次被砸坏的假山屹立不倒,一大颗裂开的石头挂在侧面,摇摇欲坠。园中花草被摧残得东倒西歪,地上狼藉尚未被清理干净。
云深深不得不感叹,那些男人怎么这么不会砸,砸假山摧花草不仅浪费精力,还不能给知州造成打击。
她踏着轻盈的步伐走在走廊上,偶尔侧头,还能看到柱子上被利刃砍伤的痕迹,荷塘边的木扶栏都断裂了。
再往大堂方向去,视力好的云深深清晰看到里头大堆花瓶碎片,也不知值多少钱。
忽然,大堂中传出一阵哭号声,撕碎宁静的黑夜,给满目狼籍的知州府夜景添了几分凄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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