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学奕当然是故意的。

他和靳小凡说话的姿势，在那边的何跃扬看过来，正好像是他在亲她的样子。

靳小凡慌忙站起身来，“跃扬，我只是在感谢他借房子给我住，你别误会。”

步履不稳的何跃扬眸底有滔天的怒意，却轻笑着道：“误会？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误会？”

他已变身成刺猬，自己心痛得要死，就恨不得别人也跟着流血。

靳小凡脸色发白。

偏偏刚才受了冤枉气的雪莱和菲菲这时候像是找到了靶子。

“还没见过心这么大的，一口气要吃两个，也不怕撑死。”

“这年头，人出门都不照镜子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瞎勾搭，哼！”

在旁边指桑骂槐出言讽刺。

靳小凡垂着眸，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很委屈。

她也很迷惑。

何跃扬平常对她还不错。

怎么走进他的圈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到底真实的他是个什么样子的？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吗？

他原本就是跟她“试试”，可她以为他已经有些认真了。都是自己的错觉吗？

“跃扬，你别生气，我今天大概不该过来的，我走了。”最后她说。

她有些不敢面对，她要走。

手腕被拉住。

回头，拉住她的却是贺学奕。

他将靳小凡拉到自己身边，对何跃扬道：“何跃扬，有那么痛苦吗？不过是把她结婚的消息带给你，你就那么在意？是个男人就去把她追回来！”

靳小凡一愣。

猝不及防听到这种讯息，她心脏跟着狂跳。

这句话，贺学奕完全没有顾忌她的感受，或者说他就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何跃扬深爱着，另一个女人。

她沉浸在那些迷人的霸道，他对她身体的迷恋，他温和的笑意，里，她为什么不想想，他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找上她这样的女生？

他并不是喜欢她。

他只是在她那里寻求快感，或者安慰，吧？

他刻意给她的那些，都是为了给她幻想，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当那个安慰品。

原来他不是喝醉了耍酒疯，而是喝醉了显露了一些真实的他。

她觉得慌，觉得喘不过气来，觉得羞耻，他不过稍稍表现出了一些“喜欢”，她就以为最终她会得到他。

原来，原来是这样。原来她的第六感是对的，她不该陷进来，只是因为心存侥幸心存幻想，她幼稚地觉得他说得是对的，他喜欢睡她，肯定也是喜欢她的。

她心中有什么倒塌了。

她脸白的像纸。

但是，还好，还好，她陷得不深，她可以回头。

何跃扬看到她惨白的脸色，酒精的作用让他的反应有些迟钝，他还没意识到她知道了什么。

等她挣开贺学奕的手，语无伦次地说：“你，你们，你们说吧，别打起来就好，”她笑了笑，那笑比哭还难看，“我先走了，反正我不喝酒的，我先走了。再见。”

这时候，何跃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然后，她就快速走了。

原本嘈杂的包厢早就在他质问贺学奕和靳小凡在干什么的时候就安静了下来，这会儿更是安静得可怕。

两个原本是最好朋友的男人，对峙着。

“贺学奕，你特么就是故意的是吧？”

贺学奕耸耸肩，“怎么，酒醒了？不是说玩玩而已，再找一个就是了。”

“关你什么事？！”

“你特么就是个怂包，你自己的问题不解决，你拉人家那姑娘下水干嘛？！”

“我就活该活在地狱？”

“对，活该！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渣男，你比钟斐宋隽还不如，人家玩还给钱呢，你特么就是一个骗子！”

当然，他也不是那么在乎被骗的那个女生，他更在乎的是何跃扬会变成什么人。

“你！——”

钟斐宋隽：“……”

雪莱菲菲：“……”

靳小凡回到帝景苑，已经晚上十点多。

她收拾好自己带来的所有东西，准备回自己原来的住处。

心里想着，幸好幸好，还没有给房东说退房。

把钥匙放到茶几上，她出门坐电梯下楼。电梯到达一楼，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何跃扬阴沉的脸映入眼帘。

“去哪？”他问。

靳小凡背着一只双肩包，手里捧着一盆多肉，这是她带来的所有东西。

走出电梯，她觉得有些难堪，没有面对他，而是侧着身子，“钥匙我留在房子里了，还是谢谢你替我张罗。”

其余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要走，被他扯住了手腕，猛力一拉，她手没拿稳，那盆多肉掉在地上，“哐当”一声花盆在地上支离破碎。

她咬了咬唇，终于红了红眼眶。

她挣开他，卸下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一条毛巾，然后蹲下身，“你从来就看不起我，自然也不是真心喜欢我。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不是钱，而是一份感情，一个家，你便造出假象来给我。”

拼好小花盆的碎片，把土和多肉装进去，“也是我自己的错，贪心原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

再用毛巾在花盆外包裹一圈，然后她站起身来，这次没有回避他，而是直视他的眼，她说：“再见，何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