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凡稳了稳心绪，再次开口跟他们招呼：“大家好，我是靳小凡。”

却没人搭理她。

靳小凡尴尬一笑，也不在意，径直走到何跃扬身边坐下，看到他面前空了许多酒瓶，皱了皱眉，柔声道：“心情不好吗，怎么喝了这么多？”

何跃扬带着醉意的眼，眼神里有什么隔着那层醉意她看不清楚。

他看了看她，突然问她：“你不生气？”

靳小凡一怔，抿了抿唇。

她不是不生气，被人说是陪酒女，还被人说长得不好，当然生气。

她也有些气何跃扬，喝成这样，似乎还在耍酒疯。

不过，是自己上杆子跑来的，也只得忍了。

可何跃杨越加过分。

他突然单手捧住她的脸，然后虎口用力捏住她下颌，轻声问：“为我，你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嗯？”

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刻意隐忍压抑的痛楚，因为醉酒，都随着酒精挥发了出来。

靳小凡被他捏得疼了，眉头皱起来，“跃扬，你喝醉了。”她觉得今天的何跃扬很不一样，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她就觉察到了，只是以为是自己多想，还是屁颠颠跑来了。

何跃扬笑了，眼里的嘲讽满得要溢出来，嘲讽她也嘲讽自己，“真能忍啊你。”

就像，就像他一样。

一点，一点，把自己忍得崩溃掉。

靳小凡被他眼里的讽刺意味看得心惊。

她蓦然发现，她是真的一点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

“跃扬，你先放开我，好疼……”

不知是喝醉酒的人不知轻重，还是他真打算捏死她，下颌骨都快被他捏碎了。

包厢里的其余人，看着，也没人来说些什么。

贺学奕推了推自己弟弟，“阿坤，去道歉。”

贺学坤走过来，低声道歉：“跃扬哥，小凡姐，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是我说错话。”

何跃扬终于放开了她。

靳小凡脸侧留下了明显一条红印子。

靳小凡微微仰头看向贺学坤，他跟她差不多年纪，帅气的脸带着些稚嫩，眼神真挚，称呼也是给足她面子，她道：“我没生气，没关系。”

轻轻柔柔的笑意，轻轻柔柔的声音，倒是让贺学坤一愣。

仔细看她的脸，其实还算不错。

皮肤很白，眼神澄澈晶亮，小巧的鼻子，唇形唇色都很美，脸上带着点婴儿肥。

称得上圆润秀美。

只是打扮得规规矩矩，甚至还有些土，跟新地这里第一眼就让人惊艳的美女完全不同，所以他才会在看见她第一眼说出那种话。

她笑起来的样子干净明亮，让贺学坤晃了晃神，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麻酥酥的。

真是见了鬼了，这可是跃扬哥的女人。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说了声“你不生气就好”就赶忙走开了。

从头到尾，何跃扬都没有为靳小凡说一句话，只继续喝着酒。

她让他别喝了跟她回去，他也不理。

包厢里的其余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他们好像也没打算认识她，当然很尴尬。

看来今天是白来凑这热闹了，挖不到何跃扬的信息。不过他这样醉酒痛苦的样子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她突然把视线投向跟她隔了几个人的座位另外一端的贺学奕。

他刚才喊“阿坤”，来给她道歉的人是贺学坤，那他就是贺学奕咯？

中间那几个人又喝又唱的，很吵很闹。她站起来装作去点歌绕过他们，朝贺学奕走去。

贺学奕在边上安静地喝酒，不时帮忙唱歌的那帮人点歌。

看到靳小凡过来，轻轻一笑，“要点歌吗？我帮你。”

跟何跃扬的桀骜张狂相比，贺学奕就像个温和的邻家哥哥。

至少表面看上去真的很温和无害。

靳小凡摇了摇头，“不是。”

贺学奕用眼神示意，“坐吧。”

精明如他，知道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或者问他。

这女孩，倒是个有头脑的，知道从哪里下手。

靳小凡坐到他身边，抿了抿唇道：“我听跃扬说起过你，而且我现在住的房子是你的，我想跟你道谢，谢谢你借我那么好的一个地方住。”

女孩说话细声细气地，带着小心，甚至还有……两分讨好。

贺学奕听得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朝那边的何跃扬看了一眼，才道：“没关系，空着也是空着，有个人帮我看着也是好的。”

“贺先生——”

“叫我学奕就行了。”

“你能告诉我，跃扬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贺学奕嘴角勾笑，那笑里有一丝玩味，“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靳小凡没多想。包厢里声音太吵，靠近点才能听见对方说话。

她凑近他。

从贺学奕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细白的脖子和隐藏在衬衫衣领下的部分香肩，雪白的皮肤一丝瑕疵也无，侧着的脸的轮廓，也是美的。

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少得可怜的怜悯来。

“许冉。”

他凑近她小巧的耳朵，在她耳边吐出这两个字。

靠的太近，男人的气息洒在她耳朵上，让她有些不适应，躲开了些，正要开口问——

“你们在干什么？”冷冷的男声传来。

何跃扬脸色阴沉地看着贺学奕和靳小凡。

靳小凡看向何跃扬，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他在她面前，一直维持着表面的绅士，虽然她知道那只是表面的。真的见识到这恨不得毁天灭地的怒意，还是有些吓到了。

贺学奕也没见过这样的何跃扬。

他知他这样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小姑娘。

他这样子，就像，哦，就像心爱的大玩具被人抢了，随手找来安慰自己的小玩具居然还被人惦记上了。

恨不得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