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孩子是谁的？”

她见过这种眼神，三年前无情的他让人将昏迷中的她丢入急踹的河中，三年后，依旧是他，皮制的黑色鞋面泛着冰冷的光泽，倒映着他冷峻如一的脸。

“反正不是你的。”

嘴角因为长时间没有沾水而开裂出血。

“我当然知道不是我的。我只是想从你嘴里亲口说出他的名字。”

下巴被狠狠扼住，深蓝色的瞳孔逐渐变成墨黑，通常他的眼睛只会在两种状态下呈现这种颜色，一在床上，二是杀人的时候。排除第一种可能性，剩下的就只能是第二种了。

“你永远不会听到。”

她带笑的眼像在讥笑他的失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她分明听到自己下颚骨移位断裂的声音。

“不说没关系，你的姘头我已经带来了。不如你们一家三口在这牢里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

黑色的身影伴随着闷哼摔在她脚边。男人的头发长过耳际，似是有些时候没有修剪过了。紧身上衣包裹着健硕的躯体，胸肌，腹肌块块分明的将衣服有序的隔出数道折痕。

膝盖，脚踝处牛仔裤破损得厉害，肌肉群遭到类似尖锐武器的切割，纤维翻出，血肉模糊。刺鼻的血腥味呛得萧楚雨几欲作呕。

借着微弱的光，勉强看清萧楚雨的脸后，男人满是血的脸上挤出诡异的笑。接下来是一阵巨咳。血从他口中喷出，点点溅在穆谦辰白色的西装裤上，晕得鲜红一片。萧楚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穆谦辰有非常严重的洁癖，长年四季穿白衣，因为沾到丁点灰尘都立刻察觉得到，但凡弄脏他身体的甚至是衣服的人都得死。

“穆少浅，看在兄弟的份上我可以让你选择死的方式。”

穆谦辰阴鸷的黑眸紧紧锁住脚下匍匐在地沾了满脸灰尘混着鲜血，肮脏却又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咳！咳！咳！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刚刚说的是一家三口，你知道我们穆家的血统很有可能是双胞兄弟或是姐妹，所以，应该是一家四口才对。”

穆少浅裂着嘴，牙缝间尽是血渍。

穆——少——浅！

萧楚雨发誓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把他切成一块块拿去喂狗。

“是，说得对。一家四口。”

穆谦辰抬起脚，未有片刻迟疑重重踏在萧楚雨肚子上，享受般听她惨叫，看她因为那一脚黑暗的牢中痛苦的翻滚。

穆少浅面无表情，穆谦辰亦是。

“我们果然是兄弟，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这样的对待都依然心如止水，眉头无皱。”

穆谦辰缓缓下蹲，意图能更加清晰的看清穆少浅的表情。

“那当然，我——们，毕竟是——同个妈生的。那个——贱货生了我们——这两个败——败类。哈哈哈。有种你再往她身上踹一脚，最好，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直接踹出来，这世界不就更热闹了吗？哈哈哈哈！”

穆少浅笑得有些吓人，萧楚雨面白如纸，眼前飞花一片，耳朵里尽是轰鸣声。

“穆少浅，你是在用激将法，还是觉得我不会这样做？”

穆谦辰站起身，走向已快失去知觉的萧楚雨面前，抬起脚。

“不——不要。谦辰！”

她拚尽全力，气若游丝，音似猫叫。他不能这样做，他不能亲手制自己的孩子于死地。

“谦辰是你叫的吗？我弟弟在旁边，你竟然当他的面如此亲热的感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萧楚雨，你真是太让我佩服致极了。”

她知道她真的惹怒他了，她不应该对他有丁点期待，谦辰，此生她都不应该如此亲热的叫着他的名字。

下身传来剧痛，双腿间有暖暖的液体顺着两腿内侧汩汩的流着，甚至有硬物意图从身体里往外挤。

她要流产了吗？六个月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现在流产她就永远见不到她梦想中的孩子了。无数次在梦中都幻想着未来孩子的模样，是会像她多一点还是像穆谦辰多一点，这个梦马上就要成为泡影了。

“穆少浅，怎么你一点也不心痛吗？你的女人和孩子马上就要死了。”

穆谦辰冷冷的看着萧楚雨从挣扎到一动不动。她身下已是触目惊心的湿红。

穆少浅边喘边笑，笑完又喘得厉害。

“穆谦辰，怕只怕死的不是我的女人和孩子。”

“你说什么？”

穆谦辰面无表情，心中却冷不丁划过杀人的寒意。

“其实我挺想演场戏，装装心痛，那样这个叫萧楚雨的女人会死得更快点，可惜，我喜欢看到有天你生不如死的表情，如果她就这么便宜的死了，以后我们穆家不知会少多少狗血的剧情，日子会不会很无聊没新意啊？”

“不要跟我耍花招，你以为这样说了我就会放过她和你吗？”

穆谦辰不为所动。穆少浅勉强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的手顺着穆谦辰洁白的西装裤往上移，笑容越来越大。

“哥哥，我是真的不希望这出戏演完，虽然我们是孪生兄弟，但是医院还有DNA这回事，我当然没那么好心的想看完美幸福大结局，你这么快就玩完了我以后就真的没有乐子了，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伤害我的礼物吧，起码我浑身的外伤说不定能换你一辈子的心伤。”

穆谦辰停顿了三秒钟，黝黑的眸子看进穆少浅的眼里，想从里面找出破绽。可惜，除了讪笑和幸灾乐祸，没有其它杂质。

“你向来喜欢对我的女人下手，不可能会过萧楚雨。”

他还在质疑穆少浅的话。

“没错，我是很想对她下手，可是如果我真的对她下了手又怎么会看到你脸上如今的表情呢？哥哥。”

他慢慢的将满是血的手反扼住他的双肩，满意的在穆谦辰眼中看到黑眸逐渐变成深蓝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穆谦辰，你究竟是不是人。看到自己深爱的女人和孩子就要死于非命也无动于衷，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穆谦辰抱着萧楚雨走出牢房，任穆少浅在身后疯狗般的嘶吼。

“那也要等到验完DNA之后再说。至于你们到底是清白的还是你的缓兵之计，也要等我调查清楚再说。”

穆谦辰转身，阿修罗般凌角分明的脸有些骇人。

“穆少浅，你应该知道和我作对不会有好下场，如果你在欺骗我，你会死得很惨，如果你说的是真话，你这辈子就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吐字很轻，轻得穆少浅向来冷静的脸逐渐呈现现疯狂的表情。

牢门呯的关上，本就昏暗的地方更加暗淡无光。腐烂发霉的味道混着新鲜的血腥味交叉刺激着穆少浅的神经。

“穆谦辰，穆谦辰————？”

穆少浅倒地，狼般的一遍又一遍的吼着穆少皇的名字。

兰花香，鼻子里尽是兰花的香味。

睁开眼，床的尽头是流动的瀑布，黑色的长发如丝缎挂在一张光滑绝美的脸蛋上。顾念雪，穆谦辰的合法妻子，传说中唯一能待在穆谦辰身边而且能避开所有攻击的女人。

“醒了？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做。”

深黑的眸子永远那么温柔，瓷娃娃般干净无害的脸上没有瑕疵，不像她，鼻子两边甚至有雀斑，训练时烈日下晒出来的，虽然不多，足以令人讨厌。

“楚雨，你为什么还不明白，谦辰他不喜欢跟他作对的女人，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这么的憔悴，你是个女人，你为什么就不能听少皇的？”

萧楚雨心里划过深切的痛，面色苍白唇无血色。

看到顾念雪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永远都进不了穆谦辰心底。穆谦辰喜欢的女人，不，全天下男人喜欢的，都应该是顾念雪这种。

美丽，乖巧，不会违背男人的意思。

“念雪，你出去吧，我想多睡一会。”

她不想见到顾念雪的脸，甚至于心里希望有天她会莫名其妙的死去。她见不得她待在穆谦辰身边，见不得穆谦辰那张阎王般的脸在看到顾念雪时就会融化，展现全世界人都见不到的温柔。

“你流产了，谦辰要我片刻不离你身边照顾你。”

闭上的眼微微张开。萧楚雨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她太过虚弱，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带腥味的血涌上喉间，湿润了嘴唇，在口里转了一圈后迅速回流到体内。

“是吗？男孩还是女孩？”

“一对男孩。是穆家特有的血统，眼睛是蓝色的。”

“哦，那我更需要休息了。”

她忍住泪水，强烈的眩晕感像是要把她吞入无间地狱，如果此刻真的能迅速下地狱，她真的毫不介意的栽下去。

“我叫人去做些补身体的食物，毕竟那两个孩子真的是你和谦辰的。谦辰并不是坏人，他不会亏待你的。否则不会叫我来照顾你，楚雨……”

顾念雪的脸渐渐在她视线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