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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羞红了脸
杨世修将大木桶拖拉到刘诗艳面前,累得气喘吁吁。
刘诗艳一边啃着鸡肉,一边围着大木桶转了一圈。
张厨娘去而复返,拎着两桶热水,哗啦啦地倒进大木桶里,转身走出木板棚子。
杨世修想了想,追了出去,喊道:“等会儿。”
张厨娘站住,脸色不好地问:“啥事儿?”
杨世修从袖兜里掏出五枚铜钱,递给了张厨娘。
张厨娘微愣,表情变得不太自然。
杨世修忍痛将铜钱塞进李大娘的手心,压低声音说:“我今儿要是伤得重了,明天估计就爬不起来了。你帮我送两个馒头,给她。”
下巴一歪,指向木棚里面的那位,却见刘诗艳正趴在大木桶上,探着身子,咕咚咚地喝着洗澡水呢!
杨世修忙扑过去,一把将刘诗艳拉起,扭头又对站在门外的李大娘喊道,“再给她送点儿水。”李大娘点了下头,收好铜板,回了厨房。
杨世修见刘诗艳吃得差不多了,便挽起袖子,气势如同地喊道:“来!我们沐浴!”
韩梅林一脚踹开门板门,吼道:“沐你娘!赶快走,别他妈让老子陪笑脸,老子不是卖笑的!”杨世修扫眼刘诗艳,垂下眼睑,慢慢放下袖子,淡淡道:“你若卖笑,非饿死你个臭小子不可!”
韩梅林被激怒,转动着大脑袋,四处寻摸着趁手的东西,想要打杨世修。
杨世修冷笑一声,十分从容地从韩梅林的身边走过,视他如无物。
韩梅林恨极,却又不敢真的伤了杨世修,只是大步追了出去,满眼狠厉地咧嘴笑道:“你可劲儿地傲!老子看你今晚能不能囫囵个地回来!
杨世修关好木板门,细心地挂上木栓,这才看向韩梅林。他眼中的色彩变得十分浅淡,干净得仿佛能折射出人类的丑陋灵魂。他说:“我若回不来,就当给你省粮了。”
韩梅林望着杨世修的背影,觉得心中无比烦躁,干脆一甩手,去赌一把算了!杨世修抿着唇坐进马车里,沉着脸无声前行。
快到地方时,他哼起了小曲,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他眨了两下眼睛,那笑意便如溪水般,泛起了粼粼波光,令人迷醉。
赵府里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一群道貌岸然的人围在一起戏耍着杨世修。他们笑,杨世修也笑。
他们看杨世修是个供人玩乐的下贱货,杨世修看他们是丑态百出的烂心肝。夜还很长,杨世修希望他能笑到最后,然后拿上银子,回到韩家戏班。
韩家戏班的木板棚子里,刘诗艳取下兽皮,搓掉一身泥垢,套上破破烂烂的衣裙,裹上外袍,跪坐在稻草上,用手指梳理着干涩的长发。
她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体现修长略显单薄,但该有肉的地方却也不差分毫。那一双美腿藏在衣袍之下,若隐若现,竟为这豢养宠物的木板棚子增了几分秀色。
刘诗艳半眯着眼睛,在思考一个问题——她是谁,为何出现在此地?
刘诗艳凝思细想,渐渐对自己有了一个认知。她想,自己可能是练摊算命的。否则,不会在看到杨世修的的第一眼,就下意识地帮他看了命数。
那时,她脑子尚不清醒,只看出刘诗艳是男生女相,命格卑贱。
今日,她又细看了他两眼。只道是天嫉红颜。如此命格,若为女子,定辗转于勾栏,受尽人间凄苦,最后远离红尘万丈,落发为尼,青灯常伴,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这便是先苦后甜。若是男子,则出生富贵,却命犯太岁,不得不屈身于人下,一生凄风苦雨,最后不得善终。这便是先甜后苦之命。
至于不得善终会落在哪一点上,凭她现在的状况,是掐算不出的。
刘诗艳通开长发,将其甩到身后,伸手摸了摸铁链,扬了扬自己的指甲,却并没有用指甲去割铁链。她的指甲固然锋利,却并非削铁如泥的利刃。
一想到指甲残缺不全,她就禁不住心疼。
算了,姑且再等一等吧。
刘诗艳眯眼望向外面,估摸了一下时辰,暗道:应该快回来了。
不多时,独眼猫头鹰、本狗子和瘸腿狐狸回来了。
三只动物被阻隔在木板门外并没有多长时间。但见瘸腿狐狸爬到本狗子的头上,用前爪抓着木栓使劲儿拖拉。
几次之后,门栓掉落在地上,三只动物叼着自己今日得到的食物,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木板棚子。本狗子用脑袋一顶,又将木板门关合在一起。
三只动物警觉地打量起刘诗艳,确认她是这里的住户后,便不在搭理她,躲在离她远远的地方,享受起自己的美食。
刘诗艳拿起一块兽皮,为自己做了一双简单的鞋子。鞋子的样子并不美观,但比她神志不清那会弄的不知强了多少倍。至少,刘诗艳自己很满意。
韩家戏班这边的顶梁柱杨世修去赴堂会,韩梅林百无聊赖之下又犯了赌瘾,一头钻进赌坊,堵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待输得只剩下一条裤衩,还欠了五十两的赌债之后,这才被护院踹着屁股赶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里,去拜见这家赌坊的坊主钱子根。
韩梅林还想翻本,拎着没了腰带的大裤衩,舔着脸,挤着笑,苦苦哀求着:“钱爷,您高抬贵手,再借点儿银子翻身呗。”
钱爷一身玄色锦缎,斜倚在榻上,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闭眼听着小曲。忽闻韩梅林出声,抓起手中的茶盏,照着韩梅林的脑袋瓜子便砸了下去!
韩梅林刚要“哎呦”出声,站在他身侧的护院忙一把卸了他的下巴,紧接着将其按倒在地,不许他乱动。
打手没想到韩梅林如此的没有眼水儿,竟敢扰了钱爷听小曲!若是钱爷怪罪下来,他这个护院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唱曲儿的小女子吓得声音一顿,偷眼去瞧面沉似水的钱爷,见钱爷又闭上了眼睛,也不敢耽搁,忙甩开衣袖,又开始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待小女子唱完,钱子根轻轻地动了动食指,小女子这才偷偷地嘘了一口气,躬身退出了厢房。护院松开韩梅林,将他的下巴归位。
韩梅林一抹额上的血,想要开口骂人,却迫于钱子根的淫威,愣是将那口怒气咽进了肚子里。他吸了吸鼻子,恨恨地瞪了护院一眼,转头看向钱子根的时候,已是满脸堆笑的怂样。
他佝偻着腰,提溜着裤衩子,谄媚道:“钱爷好兴致啊。都怪我是个愚笨的,来得不是时候,差点儿扰了钱爷的雅兴。
那啥,钱爷,我是个实诚的粗人,也不会那虚头巴脑地一套,您再借我个十两,不不,三十两,再借我三十两,我韩梅林翻了本,少不了您的好处。”
他伸出手去比量银子数,害得裤衩滑落,漏出了大半个白嫩的腚,忙又收手拉住裤衩,尴尬地咧嘴直笑。
钱子根微垂着眼,也不看韩梅林,而是直接问道:“你能给爷什么好处?”
钱子根的声音不冷不热,就像在唠家常一样,却令韩梅林觉得有些冷,暗道这天看着暖了,不穿衣服还是挺凉的。
韩梅林不傻,见钱子根说出此话定是有所图,忙将吐出去的话往回拉:“钱爷您要钱有钱要美人有美人,我能孝敬您的,也就是这颗心了。”
钱子根抬眼看向韩梅林,一张脸不冷不热不怒,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说:“韩老板这皮,够厚的。我正缺一双鞋底,此事就拜托给韩老板了。”
说完,继续闭目养神。
护院得了吩咐,扬起斗大的拳头,照着韩梅林的脸便砸了过去!
韩梅林吓得不轻,尚未交手便怂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护院这一拳轮空,险些闪了自己的老腰。
韩梅林求饶道:“钱爷钱爷,饶命饶命!这银子我不借了、不借了……”
钱子根微微皱眉。
护院会意,喝道:“你这龟孙子还有胆子借钱?你这段时间加里加外欠下的堵债可有二百二十两了!说,你准备什么时候还?”
韩梅林耷拉下肩膀,嘟囔道:“有银子自然就还了。”
护院一脚踢出,踹在了韩梅林的腰上。
韩梅林痛得嗷呜一声,扑在地上,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护院扬起拳头,照着韩梅林的脸便砸去。
钱子根道:“且慢。”眼睛随之张开。
护院住手,韩梅林松了一口气,暗道:这钱子根也没有外面传言得那么可怕嘛。他见了老子,还不是手软?
钱子根站起身,踱到韩梅林的面前,教训起护院:“要顾全韩老板的颜面,怎能打脸?”韩梅林点头附和道:“那是,那是……”
钱子根垂眸,看向自己伸出的双手,一边欣赏着,一边凉凉地说:“我说了,只要皮。”
钱子根的手,十分漂亮。他的掌心优雅,手指修长,母指肚圆润中泛着淡淡的粉,指甲片干净得仿佛玉片雕琢而成。
他的长相清秀,眉眼修长,鼻峰挺秀,一张薄唇微微泛白。若此人是邻家哥哥,展颜一笑,定会比太阳还璀璨,让妹子们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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