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林越白天时候，很失望，对付显，因为付显没有答应陪他打球。

林越说：“付显你真无趣，你知道吗，我感觉这是我一个人的恋爱。我去找你，我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家的付显，可你总是伫在一旁，看我打球，看我一人当自以为是的小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没给付显说话的机会，夺过付显手里的外套，饭都没吃就跑了。

付显没追，林越第一次冲他发脾气。

　　　　下午时候，付显把面包拿到他的教室，看他趴着了，没喊他，在窗边把面包给别人递过去就走了。

“付显。”

林越喊住他，声音小小的，很虚弱的样子。

付显回头，他买的面包被直直地扔过来，刺破了嘴角，一瞬间的刺痛。

隔着无人闯过的距离，他们看着对方。林越眼里是复杂的，不屑，骄傲，还有悲伤。

付显走过去，撕开包装袋，用手指捻起小块面包，放到林越嘴边。

林越没有动，眼泪落在付显手背上。他林越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哭，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没有说话，转身。

付显拉着他的手臂，松松垮垮的外套包着瘦手臂，才一个中午，感觉他弱了好多。

明明应该是那个笑得灿烂的少年，有力的手抱着篮球在胸前。

林越没有反抗，任付显把面包塞他手里。付显放开手，他也松开手，肚子没有手托着，更加痛了。

面包落在地板，碎屑盈绕一周。

不欢而散，付显一个下午就没见过林越，跟他一起45°角仰望天空的男孩不来了。

　　　　晚上再去找林越，却被告知他请假了。付显心慌，打电话给林越。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林越挂了他电话。

他又打了电话给老爸，也请了假。

他们说林越胃痛得厉害，捂着肚子都蜷缩在一块了。

付显跑去林越家，大门紧闭，灯也是关着的，网吧是一个大哥在看店。他跑去最近的医院，护士说没有这人的就诊记录。

他在马路上跑，不知所措。

如果一个人不想让某个人找到他，就真的没人知道他在哪。

付显心一紧，又给林越打了电话。

这次电话通了。

“林越！”

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女声传了来，“付显，我是阿姨。他睡着了，别担心，再吊一瓶水就能回家了。”

“他……”

付显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他还好吗？他是否还红着眼？他还想我吗？通通这些，他都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害怕听到不喜欢。

“我能去看看他吗？就一眼。”

林妈听着付显的声音也难受了，颤音跟林越一样，都让人心疼，给她放轻了音调，“付显，林越自小就被我宠坏了，脾气很大，随便一点小事就能闹起来，加上他身体又不好，所以才……”

“是我的错。”付显着急地答。

“感情这个东西没有对错，有矛盾很正常，适应这条路很难走，彼此都得多担待。尤其你们都是男孩子。但是现在，你们可能不是那么适合见面。”

“可是阿姨，他醒了一定不愿意看见我，能不能，就看看，我保证，不会让他看见我的。”

林妈收了手机，叹口气，替睡着的林越捻捻被子，坐在一旁。

都是孩子，哪会一帆风顺。

滴瓶的营养慢慢地进去林越的身体，他苍白的脸有了些血色。

安静。

　　　　街上的霓虹灯映在行驶的车镜上，耀眼夺目。

付显跑得气喘吁吁，汗水沾湿了卫衣。但他不能停，他想多看几眼。

也许真像林越说的那样，他太不主动，但他的喜欢是真的。

林越会给他学着折纸飞机、千纸鹤，只因为一句“别人家有的，付显也得有”，只是因为一阵折纸浪潮在情侣间蔓延。明明是一句玩笑，林越却放在了心上。他喜欢研究心理，林越就替他买了全套的《心理简谱》，扉页上方方正正地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林越想到的永远是他们两个。

付显和林越。

被当作第一的男孩却并不知道林越只喜欢去旧医院。因为那里的顶上是蓝色的玻璃。医院里，行色匆匆的家属握着缴费单，赶着要回去照顾生病的人。

付显走到五楼办公室，敲门，按下把手。

林妈看向来人，“付显，”她认得出，林越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显摆两人的合照。

“阿姨，”付显站在原地，踌躇着不敢上前。他第一次见林越的妈妈，那天晚上他跑了，现在还有些紧张。

林妈心疼，走上来牵着他的手，带他走到休息床边。

滴瓶里的营养液少了一半。

这是提供给医生的休息室，也是林越堂姐的办公室。每次来这检查，林越都嚷着要去堂姐的休息室放松。

林越是个很随性的人，但绝不随便。

他认定的医院只有旧医院，睡过休息室的床就不决不住别的病房。喜欢了付显，所以才会不甘和失望。

付显摸着他的面颊，跟他从前摸过的一样，软软的，温和有度。他轻轻掰开林越的手指，伸进自己的。

林越一直都有付显可依。

多看几眼，再多看几眼。滴瓶只剩十分之一左右的液体。

　　　　林妈早已走到走廊上，坐在椅上闭目养神。

付显轻轻合上门，走到林越身边，真诚地道了歉，“阿姨，对不起。”

“不怪你，”林妈说，“林越他的胃问题很严重，一餐不吃就会痛的厉害。所以我才想着带他外宿，好照顾他。可是这孩子倔得很，就爱说自己能行。付显，我从来不逼他，所以他说喜欢男生时我没有生气。当然，现在也没有生气，你别多想。小时候我多抱了邻居家的小孩几分钟，他都能发好大的脾气。他想要唯一的爱，我知道，那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是要溢满的爱。”

林妈说起自己的儿子都是温情。她知道，林越不过是怕自己在网吧和家两头跑，作为妈妈，她从来就不怕照顾他，可林越是个很好的孩子。

林越要的，是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是要付显只喜欢自己。

“那我们公开。”

“这得跟他说哪，”林妈笑，“反正支持你们的人永远有我一个。”

“谢谢阿姨。”

“行吧，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林妈拍拍他的肩头。

“我请了假。”

“明早他就能回去了，别怕。林越小性子，但是他喜欢你啊。明天找他说说话，他就没事了。”

“好，谢谢阿姨。”

付显当晚就回了学校，梦里什么都有，独缺了林越。

　　　　起床铃没响，他就起床刷牙，去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堆水果。上到教室发现吴金清也在。“早啊。”

“早。”吴金清的目光流连在他手里众多的袋子，“买什么？”

“水果。”

“嗯？要做水果捞？买这么多。”

“聪明啊吴金清同学。”

吴金清是知道林越胃痛的事，昨晚还是吴金清再次帮他在抽屉里找到他“心心念念”的请假本的。

“林越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但我会等他。”

“啧。”

吴金清拿苹果去洗，付显切开猕猴桃和香蕉，挤着橙汁。两人合作，水果捞很快就完成了。盖上盖，付显捧着碗出了教室。

吴金清继续肝昨晚没完成的作业。

做完早餐的同学都挤去食堂，也有几个像他们一样翘了早操去吃完早餐回来上楼的。

这是一班的特权，他们有单独一块位置做早操。体育老师也懒得数他们这里到底缺了几个人。

　　　　五班对出的走廊可以望见天空，月亮的影子若隐若现，路灯昏黄，而天空是灰蓝色的。林越还没来。

大腿隔着布料感受到手机的振动，付显掏出来看，是林妈的信息，“他进去了。”

付显没回，快步走下楼梯，遇见刚走到楼梯口的林越。

“林越。”

林越没料到他会出现，愣一下，脚下不稳，踩空了一阶楼梯。

付显伸手拉住他，扯向自己怀里。林越的头埋在他的胸口。

两人一下失了分寸，以前也不是没抱过，只是突然一抱，不知所措。

林越撑起头，看一眼付显，转身上楼。

这一次，付显没有等在原地，他跟上林越，牵起林越的手。

林越没有反抗，只要是付显牵的，他一定不甩开。

“我们要不要公开。”付显在心里反复酝酿了一晚上的话，出口变成了陈述句，“我们公开吧。”

不带疑问。

真的要一起做的事，就一定不能小心翼翼地征探。

林越的手指攥着付显的，停在原地，好一会才开口，“没兴趣。”可是嘴角飞扬的弧度出卖了他的“没兴趣”，他就是傲娇了。

付显也笑，“那我你有没有兴趣？”

“没有。”这一次，声音带笑。

楼梯的灯没开，教室里传过来的微弱灯光泻过来，朦朦胧胧的。

付显把林越圈进怀里，“那亲亲。”

“流氓，”林越抿嘴，用力要把笑容敛起来，无奈以失败告终，付显摸他下巴，“可你喜欢。”他笑得勾人。

是啊，他喜欢。

临出门前，妈妈随口一句“付显昨天有些累”，他就屁颠着回厨房装起自己包的饺子，热乎乎的，想到付显能吃上就蹦着出门了。

少年与男孩的吻，青涩心动，浅尝即止。跳动的心把爱意蔓延开。

吴金清在水果捞里加了麦片，混着橙子清香，林越慢慢嚼着，要把其间的用心碎进心里。

付显吃饺子，不时喂一个进林越嘴里，再抢一口他的水果。

回来的人多了，围观的人也多了。

他们就倚在五班门口的护栏，其他人或远或近，无所事事地偷瞟。

八卦是个神奇玩意，一个人的亲眼所见，只要不到十分钟，在校园里漫飞。

林越看着付显，付显还是把饺子放进他嘴里，笑着探头过去索要林越的水果捞。

这是他的承诺，他是林越家的付显，所有人都要知道了。

　　　　叫家长接踵而来。

付显的电话还没拨过去，付钊倒是先打过来了，“儿子，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了。”

付钊有些惭愧，儿子长大这么多年，他这才是第一次真正来看过他的学校，从前都是匆匆送他来又匆匆地走，今天要把落下的补回来。

把失落掩盖住，他收拾好心情，绝不能让儿子看出爸爸的不坚强。

这些年，他在外地挣钱谈生意不肯回来，怕的是付显会因为自己想念起他妈妈而担心，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影响儿子。

似乎，是他错了。

付显跟他说自己的恋爱对象是个男生时，他就一直赶着去处理手头上的事情，要回来看一看，是哪个小男孩入了他儿子的心。

没成想昨晚的飞机刚下就能喝上茶，还是和校长一起。

　　　　校长办公室。

偌大宽敞，白色书架与墙相抵，陈列着各种书籍，四大名著到一中建校论文，应有尽有。木色茶几摆着新式家具，象牙白色的长颈壶壶口氤氲着热气，真是室内保湿的一大妙招。

付显和林越站在一起，手肘相碰，付钊站在付显左边，林妈在林越右边。

俨然一幅家庭和谐的模样。

校长坐在正对面。何铭在侧边的椅子，危襟正坐，他把四人带过来后。校长的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扫过，一言不发。

最后倒是付钊沉不住气，商人观念，时间就是金钱，让他不得不打破沉默。

“校长，好久不见了啊。”

校长微颔首。在莞城，付钊名气并不小，他和付钊又是高中好友，不过是当着别的老师的面，假装寒暄。刚才想让付钊坐下的。但他非要跟孩子一起站着。

“首先，这俩孩子对学校的风气造成了不良影响，我深表抱歉，也耽误您的时间了，太不好意思了，”他鞠了个躬，感受到投过来的目光，继续说：“其次，对我儿子的恋爱，我是知情的，并且支持。”

林妈接着：“没有什么事比得过爱情，既然遇见喜欢的人，就不该放弃，时过境迁，谁又能保证未来陪着你的那个人是曾经为了变得更好而没有在一起的那个。”

林越搀着妈妈，怕她把自己说倒下去，也开了口，“世界上每天都有失败的人存在，即使是成为其中之一，我也愿意，为了付显。”

因为即使爸爸不失败，也失去了妈妈，不管他爱不爱，他都失去了全世界最好的女人。

校长这才幽幽开口，却是征询付显，“付显呢？”

林越的目光也落在付显身上，手指微微颤抖，有一点害怕他会不说话。

付显牵起他的手，调整为手指相扣，“我倒觉得我俩在一起是绝配，不可能失败。”

“这就是你要求换班的原因？”

在众人的注视下，何铭把付显供了出来，重复了一遍付显那天说的话，声泪俱下都用上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当时以为他要追女生，原来是追林越。”何铭说完，自己笑了。

付显撇头看林越，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他们都笑了。

林越想，自己真是个俗人，看见付显的笑就觉得春意盎然。

庸俗的少年此刻正被付显喜欢着，他也正庸俗于这一份喜欢。

校长听完一人一句心动的表白，如余主任一般，张口便是检讨，“一万字检讨，还有，”他顿了顿，“分手，保持距离。”

“校长，有关他们的事您知晓多少？少年间的喜欢你又了解多少？男女之间称为爱情，我儿子和付显的喜欢绝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不雅关系。他们不过是因为喜欢对方而尝试恋爱，不是在乱搞。”

林妈急了，语气生硬。

何铭搓搓手，说：“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男女同学之间的恋爱我们也是以分手保持距离要求的。”

“但是，”付显说，“有感情的人单靠分手是分不开的，我喜欢林越，喜欢他的所有小脾气，喜欢他喜欢我，并不仅仅是喜欢林越男朋友的头衔。分手又怎样，反正我们的未来都是彼此的，即使没有男朋友这一层关系，我们也绝不会成为陌生人。”

林越今天除了笑还是笑，但还是为一个小面子争辩，“我才没有小脾气，我脾气超好的好吧。”

“行行行，我的错，我诬赖你了。”付显接上他的话，“那脾气超好的林越就当所有事都没发生啦。”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答应你好了。”林越一脸的骄傲与欢喜。

所有的不开心的事他都会忘掉，但他会永远记得，有一个少年，十七岁，名为付显，说过与他的一辈子。

校长陷入了沉思，勒令退学是不可能的了。一中不缺优秀的学生，但是近几年拔尖的人越来越少，全市前五的名单几乎没了一中的名。

付显是一路优秀着过来的。有次付显缺考了一门英语，也掉不下前一百，而林越又是极有可能与付显匹敌的。

校风还是校誉？两难。

他挥挥手，示意四人离开。他得好好斟酌。

付显和林越一前一后走出校长室。

林越撒开欢喊付钊，“叔，你太棒了！”

“嗯？！”被喊叔的人一脸不乐意。他一身休闲装，灰色宽松裤，还有时下年轻人追捧的老爹鞋。

林越登时改了口，“付哥。”

两男一女，两老一少，都乐开了花。

“哈哈哈哈。”

“再改。”付哥佯装不悦。

付钊？林越开始纠结。

付显善意提醒，“我怎么喊的？”

林越恍然大悟！一拍肚子，“爸！”声音激昂。

“欸！”付钊也乐得大声回应。

分手又怎样，他爸也是他爸了。

林妈走在后面，和蔼地看着他们。

　　　　6

防艾是高一时候某个班会主题的主题，说了男生之间的xìng行为是血液传播艾滋病的主要途径。那时候付显还没认识林越，吴金清还以为自己单相思方徜。

PPT的内容大多已忘记，那时以为男同离自己很遥远，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一句话是：“跟男生谈恋爱才比较新鲜。”视频里的男生一说完这话，一班全都大叫不已。那时候，那句话，对他们而言是真的新鲜。

后来付显跟林越在一起了，他们是真的喜欢，新鲜对他们而言是一起去尝试新鲜的事物，而不是因为跟一个同性在一起就新鲜。

男女之间的爱情自古便是大多数人的追求，多好，又能谈恋爱，又能传宗接代。可时代发展着，这种感情似乎开始变了味道，只为生儿育女，保有子嗣的婚姻并不少见。

男生的恋爱，他们能图什么呢？他有的，他也有，不过是真心喜欢，冲破世俗也要努力和他并肩。即使他是个男生，他也喜欢他的性别。什么都根本阻挡不了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奔向对方。

付显和林越也没有被所有的人不在意，吴金清说我双手双脚赞成，也有抹黑付显的男生说他们“不行。”

真正恶心的是，他们说他是不是厌烦了个女人，才想要试试男人。男生是在食堂说，人多口杂，或许谁都不知道这句话出自谁人之口。

朋友们都表示担忧，付显表面上风轻云淡，林越忧心忡忡。

下一周升国旗，正好是付显代表演讲，他把先前交上的稿子揉皱，抛下舞台，威武霸气，藐视下面的人，即兴发挥。

“你有种也去找个男生干呀，不过我想大概是没种，所以才连个女生都碰不到。”

在老师上来制止他，抢走他手里的话筒前，他说了最后一句藐视之言：“你在女人面前站得起来吗？”

然后付显被奖励了一万字检讨书。

检讨书洋洋洒洒，是他和男朋友一起完成的。

领导的意思是，检讨要付显本人亲自交给校长当面批阅。

　　　　林越跟着付显来到校长办公室前。

“真不用我进去？”

“拜托，年级第一还有什么好怕的。”

林越学着电视剧里的人，拱手抱拳，来了一下正经：“黑马等待大将军凯旋！”

第一甩上文言文：“善，待吾归！”

付显伸手敲门，木质门被敲的砰砰响。

校长早看见两人在门口谈论，恰巧门铃声响，他立刻开口：“进来。”

付显按下门把，挪步迈进左脚。

林越小声说：“付显，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服个软。”

付显抬手捏他的脸，毫不客气说：“不可能。”

对什么事都可以低头，唯有和林越有关的事不行，为了喜欢的人，一定要有足够的勇气。

　　　　付显礼貌地问好：“校长。”双手呈上和自家男孩一起写的检讨书，“请过目。”

　　　　付钊曾邀请校长和一些大领导来家里喝酒，他们不过是付显跟除了爸爸以外的人都有代沟，每次都是听着那群叔叔夸他，也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浮现都会点点头说谢谢。

校长拿过来，随手打开叠起的纸，随意翻看两眼，丢在桌上，哼一声，指了前面的座位，“坐。”他屁股一移，原本挺直的腰松松垮垮地倚在椅背上。

付显也不客气，抬步上前，走到椅子面前，坐下去。

“你知道高中生守则里有一条规定，是针对你现在的情况的吗？”

“高中生不得谈恋爱。”

“你还知道呢。”

“知道。”

校长被他诚实的回答噎住，顿住了一阵，又开口：“那你们就非得现在谈吗？”

付显的目光从白色书架上的名著一本略过，再看向校长，笑了笑，说：“校长你知道吗？只要你真心喜欢一个人，在一起的年龄并不重要。”

“为什么会喜欢男生？”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喜欢人。”

“我像你这么大时，也曾跟一个女生，用你们少年的话来说，轰轰烈烈地谈了场恋爱，可现在……”校长仿佛在回忆自己的年少，说的很慢，“但我们早已失去了对方，也许当初没有那一段无疾而终的恋爱，不用为一个人放弃自己最宝贵的那几年……”

付显打断了他：“校长，你不还是个校长吗？所以说谈恋爱有什么不好的？也许你曾经是会有可能成为更好更厉害的人，可是你喜欢一个人却没能在一起，没有跟他在一起度过的岁月，你再厉害又怎样？那个人生是不完整的，况且，”他直视校长的眼睛，“校长，我从没想过要和林越相当于相忘于江湖，我要跟他一起浪迹天涯，牵手一起。”

　　　　付显开门出来时，面带微笑。

林越走上前，问：“怎么样？”

校长办公室隔音效果太好，他偷听都没有法子。

付显轻轻关上门，就摸上林越的头发，抓一把，“最厉害的人出面，必须赢定了！”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他就是最厉害的人。

“校长怎么说？”

“无非就是早恋危害大啦，要好好学习啦。”付显抓着林越的手肘，“走吧，去吃薯片。”

林越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怎么说的？”

“我与林越誓不分离，显而易见，不是吗？”

少年们彼此靠近，踩的楼梯噔噔作响，融合了在一起的承诺，热烈张扬，真诚率真。

　　　　校长办公室。

校长手里抓着钢笔，一下一下点着白色的空纸。他今年收到通知，可能过两年就会被调到教育局工作，不当一中的校长了。也许他老了，越来越感性。学校里许多领导都反对付显和林越的恋爱，理由皆是说败坏学校风气。

是没有人能让彼此喜欢的人分开，他经历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选择，别人觉得再好，也不能让一个人成为自己不喜欢的模样，就让这两个男生自己试试吧。

校长摸着有些泛白的头发，套上钢笔，最后的时间，他替他们保驾护航吧。

　　　　校长新鲜出炉的罚令：爱分不分，但绝不能影响学习。

后头没加“否则叫家长”，想来是校长已见识到并害怕上两位男同学的家长同意的热情。不影响学习，对付显和林越来说那是必然的。他们天资聪颖，也认真投入过学习。但对十七岁的他们而言，最忙的事，也只有学习了。因为他们开了许久的情窦被妥善保管，根本不用担心。

他们的生活过得太轻而易举，所以有许多机会去调正错误，努力无可厚非，只要他们慢慢改，慢慢适应，慢慢慢慢就是一辈子。

所以不管现在是个学生还是工作者，一定要把手上的事做好，然后再等等爱情到来。

彼此都优秀，快乐才会更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