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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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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我:你和妻子成亲了三年,可曾有过孩子?她姓甚名谁,祖籍何处,你可知道?
我一下子就惊醒了,想起这么大的漏洞,为什么我会和一个没有来处的女人结婚?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跟着我回家要嫁于我,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卖货郎,可心肝也是肉做的,我心里乱的快要疯了。
那老道士接着说,她是来寻仇的。
孽缘啊……他抚着胡须两步千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无头苍蝇一样赶回家,想找她问个明白。
她迎上来,一把抱住我,说,她有了。
我当时的心情,就像有地主告诉你,你的地被投了毒不能种了之后,你回去挖来探个究竟,居然挖到了一大箱金子。
我其实很喜欢孩子,你无法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就像回到了父亲答应让我下山,我乘着黄昏,一溜烟爬上山头看日落的欣喜若狂。
但是,第二天,父亲死了。我大,死了。
死的毫无征兆,就像是他该死了,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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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不对劲了,俺大的身体不说健壮,但也算健康,绝不可能死的这么突然。
然后村口的二流子阿黄来找我,说看见她出过门买药,还是和隔壁山头那个风流药商接的头。
我听了,却没全信,因为村里自从没了女人后,编排她的故事有一箩筐,我各个都听,都信的话,那我成什么人了?
但我确实生了疑心,我忍受不了这折磨,守灵当晚直截了当问了她。
她红了眼睛,劈头打了我一巴掌,说阿大就是她下药害的!她要我们全村人一个接一个死!包括我!
她面目狰狞起来,发了疯,但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能受这种刺激,我劈晕了她,第二天早上她竟然想拿刀砍梦中的我!
她和我扭打的动静太大,争执的内容太过轰动,我怕村子里的人会闻声来寻仇,无奈之下,我把她关进了牲畜棚里,不过是棚下隐藏的一个小单间,那些我小时候收拾出来的秘密基地,上面还有玻璃瓦,我怕她见不到阳光,坏了心情。
为了给她补身子,我把奶牛一一配种,生下八头小奶牛,之前的老牛则送给邻居,恳求他们掩人耳目。
我常常端着牛奶问她,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可她从来都不说话,只用那种很轻蔑冷漠的眼神看着我,或者说,“我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狱。”
后来又一年,生下了你,她一直没有回心转意,我为了保全她,请法师做法,强加忌讳,那里就变成了禁地。再一年,她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距离她踏入这村子开始,刚刚好是两年。
你大伯三叔是我兄弟,隐约知道内情,暗中帮我隐瞒,只是志短,常常深夜去偷挤牛奶,都是兄弟,我没什么好计较的。再后来,我搬了家,起了另外一个相似的牛棚,盖了另外的房子。
也就是你现在住的这里。
关于她身上的困惑,我一直也想不明白。她后来还出现过两次,一次,是你小时候一次性命攸关的魇,而后,就是这次。
我不清楚她在恨什么,但她就是恨,恨不得我们死个精光,恨不得我们挫骨扬灰。
我和她相识于湖畔,少年夫妻,最后竟然落得你死我活,人憎鬼厌,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细节我没有觉察,我却连这到底是为什么都不知道。
你长大了,她要毁掉我最要紧的人,让我痛不欲生,要我生不如死——但,她却是你的母亲!
我的妻子,你的母亲。
你让我如何告诉你?
“你一天天长大,却和她越来越像,我不敢说起她,她原先是那样好一个人,万一你恨我弄丢了她,恨我把她变了样,恨我……那该怎么办?”阿大转过了身,肩头耸动,像个不得其解的无助的孩子。
“她,叫什么名字?”我抬起头,问他。
“什么?”阿大转过身,情绪戛然而止,眼里还含着一滴浊泪,就像是伤心过盛还存有余味,此刻却不得不急转直下,陷进另一种情绪里。他沉思了许久,“我记不清了。”
“你的好阿大若是在你面前深情款款,悔恨万分,你且问他,我是谁?”
识海里女人冷嘲的声音悠悠响起。
在此刻,我原本古井无波的心中,终于发力,掀起了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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