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这一时节，生气旺盛，万物吐故纳新，大地呈现春和景明之象，正是郊外踏青春游与行清墓祭的好时节。

许甲默默站在叶婉身后，跟着她扫墓祭祖。他知道今日叶婉还不曾去过宋清濂的墓地，不过与其说没去，不如说她也许还没意识到宋清濂有墓地。

这些日子里，叶婉一直浑浑噩噩的，不管是吃饭还是买布裁衣都要准备宋清濂的一份，日头西沉的时候，总要跑到门口翘首以盼，还会疑惑地去问门童：“老爷还没回来吗，今日又去哪啦？”

……

还不等他的思绪逐渐飘远，便有家丁匆匆来报：

“夫人，老爷活着回来了！”

却见叶婉抬头，神色平淡，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道：“这么兴奋做什么？现在才回来，祭祖他都不来……”

“夫人，老爷回来了。”许甲听完叶婉的嘀咕，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家丁的话。“老爷回来了。”

这一遍，叶婉好像终于听懂了。

宋清濂的确没死。

船只失事后，他顺着水流漂到了下流，被一户渔民救下，昏迷了几日，也就是这几日他魂魄离体，开启了一段奇妙的旅程。直到几日前一场大火，他才得以苏醒。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

他知道，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15

叶婉回到宋府进入清婉院的时候，宋清濂正倚靠在窗边看着她，眉眼温润如玉，唇边弧度温柔似风，像极了岁月里最动人的一幅画。

叶婉一时间就呆在门口，看着他俊美的脸，贪婪的，专注的，竭力地忍耐着扑上去抱着他的冲动，淡声开口：“夫君？”

“嗯，我回来了。”宋清濂瘦了，胡茬有些唏嘘，肩膀被雨水氲湿了一块，不过还是那么俊朗。他走过来，伸出双臂，将人温柔的搂在了怀里。

叶婉的手抵着宋清濂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那心跳算不上有力，但是却让她感到一阵久违的踏实。

下意识用手臂搂住他的腰，叶婉委屈的开口：“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这么久！”她仰头看着他，想把瞬间倾出的眼泪逼回去，却失败了。

宋清濂抬手想替她拭泪，但温热的泪先一步顺着脸颊落在宋清濂的手上，烫的他指尖发麻。

既然已经哭了，叶婉索性不管不顾的搂紧了宋清濂的脖子，靠在他胸口痛痛快快的哭出了声。

雨后的天空中挂着彩虹，空气清新，阳光明媚，院子被雨水冲刷过，天空中还有雾蒙蒙的水汽。树上刚刚冒头的绿芽不少已经抽条了，处处生机盎然。

白桐花开，风裹着花香，吹起衣袖，叶婉哭完，抬眼看着宋清濂。

宋清濂见她穿了一身素色衣衫，配上柔软的眉眼，欣喜眷恋地看着他，让人说不出的心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湿湿的，甜甜的，很舒服。

于是，他搂紧了叶婉的腰，吻了上去。

不是蜻蜓点水的碰触，而是掠夺。

叶婉起初还轻轻挣扎了一下，却被人扣住后脑勺。

她的大脑乱成了一团浆糊，鼻息间都是牵挂的熟悉的气息。

但她记忆中的宋清濂一直是温润有礼的，从来不曾有过如此霸道的拥抱，还是白日里在清婉院的门口。

此时牢牢拥着她亲吻的男子像是换了一个人。

时光在两人之间似浓郁芬芳的蜜糖，粘稠又缓慢地流转。

16

太子薨逝，宋清濂的职位也进行了变动，官任礼部员外郎，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贬官。但宋清濂原本的太子赞善大夫一职，也是靠着叶家挣来的，如今叶家倒了，贬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比起少时，宋清濂觉得，如今的日子过得已经非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