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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不收女徒的规矩
流鹤拿出她的札记,六师兄屏住呼吸,他翻开一页,上面有红黑两种颜色,他手指着黑色的地方,道:“你且看这,这画的是什么?外形也不对,八角莲遇水便会呈透明状为何不标注?”
“还有这处,红荞生在水中却是火属性。你这猪脑子。”
叶隐月悉心听教,但指着一处道:“这处又是何故让你打圈?我没有一字是错的啊。”她还特意让绿叶查过。
流鹤看了半天确实找不出错误,叶隐月嘲道:“老了老了,连对错都不分了。”流鹤狠狠的瞪她一眼,又挑错去了。
六师兄在一旁听着感叹,流鹤从未给他们做过批注,他们自然也不敢他说一句顶一句回去。叶隐月跟他像朋友一样,这是他望尘莫及的。
太阳西斜,六师兄把香灭了,低声提醒道:“师父,沐浴的时辰到了。”
流鹤和叶隐月正围绕着搭配其它药材用有什么功效展开激烈的讨论。流鹤发现她有很独到的见解,并且有些药名是他从未听过的,听后不禁直呼人外有人,目光短浅不得。
他挥挥手,显然是没有尽兴,“先放一放,老六你过来,你认为这样配有什么别的功效吗?”他皱着眉。六师兄欣喜的上前,这是他第一次被流鹤点名参与这种讨论!
流鹤秉着不耻下问的心态,六师兄虽然不及他,可毕竟站得太高反而容易忽视很多小细节。
六师兄也没有让他失望,也提出了几点,他连连点头,看来年轻人不可小看。
得到流鹤的认可六师兄可谓高兴极了。
谷内的鸟鸣叫起来,流鹤整整仪容,鸟鸣该去沐浴了。这也是谷内的规矩之一,他是个重度洁癖,每日所有人都需要沐浴,沐浴完才能用晚饭。
亥时入睡,卯时二刻起。
真是婆婆妈妈的,去他的食不言,寝不语,入定不二心。
历时一个月她已经把所有常见不常见的药材认了个遍,终于等来实践的一天。
“你对精神力的掌控尚不成熟,在日后的掌炉中你务必小心谨慎,融汇贯通。”流鹤边拿出他的丹炉,边道。
叶隐月抽抽嘴,没有反驳。每日要练习聚集精神足足一个早上,晚上入睡前还要静坐。不过这都算不得什么,既不耗体力又能很好的训练。
一切准备就绪。
她把药材清理干净,有条不紊的放进炉中,流鹤在一旁观看,暗叹第一次炼丹能做到这么冷静实属不易。
接下来提纯,剔除杂质。
......
时间流逝,她的动作很慢,到了最后一步让所有精华融合就可以开炉了。
古人云万物皆有灵性,炼丹者心不能浮躁,对待丹药如同自己的孩子。这样才能炼出好丹,一炉丹靠的是炼丹者与药材的沟通。
炉子在她用精神力引精华融为一体时变得通红,她闭着双目,并没有发觉,红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流鹤手捏法诀,不敢轻易打扰,若让她心里种下阴影的种子对以后是大不利。
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他会立刻阻止她并消除她的记忆。
叶隐月此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那些药材仿佛在闹别扭不愿意融在一起,她好言好语的哄着让他们到一起去。
她觉得这是所有炼药师都能做到的。
“嗡嗡嗡——”
炉子里有乱哄哄的声音,流鹤靠近一些,心里惊涛骇浪。
应灵!应灵!
百年难出一个能应灵者。声音渐渐消减,却听一声久远的轰鸣,白光窜上一尺高,里面仿佛还有倩影交织在一起。流鹤迅猛的把丹炉前的少女拉过用宽大的袖子护着。
叶隐月清醒头上的汗积累了一层,“怎么样?”
流鹤敲敲她的头。“炸炉了!你这个败家玩意儿,吾用了一辈子的炉子啊,我的娘啊我的命根啊。”炉子的碎片啪啪啪的打在他的袖子上。
尘灰落定。流鹤颤着手捧起地上的碎片捶胸顿足。
桌上的炉底四颗圆滚滚白白胖胖的药丸紧挨着,他拨开上面的残渣药丸光亮如珍珠,四周漂浮若有若无的雾气。
阅丹无数的流鹤一眼就看出这丹药绝非凡品,闻观偿辨,“神级九品......为何跟我炼出的不同呢?”他喃喃道。
丹药在精而不在多,又精又多再好不过。
在丹房里找块手帕擦擦脸叶隐月才凑到他身旁,平常极其注重仪表的他捧着药丸发起呆来。
“哈哈哈哈,这等天才幸亏被吾遇到了,小柒来叫师父。”
“师父。”
流鹤笑得几近癫狂。
“我这次恩准你把丹房打扫一下,来回廊找我。”他笑着走出丹房,叶隐月恨不得脱下鞋甩在他脸上,果然!
丹房平时是不允许随意进出的,每个炼药师都有自己独有的配方,被人盗去是不能原谅的。这次他允许叶隐月接触丹房她自然不会客气,要不是想着看看这里有什么宝贝,她打扫个屁啊。
把丹房摸了个遍,她见到了流鹤,他已经换了一身行头。
坐下她老实的打开札记,“你确实是个天才,但恐怕与炼药师无缘了。”她的手一顿,“为何?”
“世间没有丹炉能承受得了至纯的精神力,就算有,恐怕你也寻不到。”他神秘的一笑。
叶隐月眉头深锁,但还是把今日的感受记下。
“罢了,就为你这一身的才华我替你去找找吧。融合时急之不得,若你谨慎些丹药绝不会这么差。”
“满级了还差?”她讶然。
流鹤远眺,“目光短浅是回事,不求上进又是一回事,实话告诉你,丹药可不止这几级,神级只是另一阶段的开始,老二是有机会突破的,可惜他已无心继续。你不一样,你一举到达神级,你是可以更上一层楼的!”
他说得很激动,叶隐月快速消化着这些信息。
神级九品丹药并不是最高,还有更高的,突然她脑中一闪,会不会和前辈说的沉天境有关?她不敢贸然问出口,还是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过炼药师这种吃香的行业她怎么会轻易放弃呢?昨日绿叶告诉她离第二层的开启只剩下几个点了。第二层正是炼丹房,前辈还为她准备了份大礼。
她无法想象这份“大礼”。
人之初性本善,不管怎么样,前辈的出发点还是对她好的。
“迷梦谷内也无别的能让你留下的,想必各家已经得到消息。你成长得太快,我怕有人会对你不利,你的身份吾已经掩去,今后你便唤季七吾的关门弟子,有这个姓在他们就不敢轻易动你!迷梦谷你想回来就回吧。”
“流鹤啊,我真的不能再试试吗?”
“你唤我什么!?”
叶隐月一脸无辜,“流鹤啊。”
流鹤气得脸都白了,指着她,“不孝徒!哎呀气得我的心啊肝啊心肝啊真疼。你最好别有求于我!”
叶隐月手一摊顺带着翻了个白眼。
仅花了一个月她就出师了,染兰若都怀疑流鹤是不是赌气不肯好好教她。她百般解释染兰若才相信,又气了流鹤一遭。
她却乐意赖在迷梦谷。
流鹤喜酒,酿了些药酒,烈而不伤身,深得他与叶隐月喜爱。
已经过了入寝时间,叶隐月和流鹤坐在山崖上,弯弯的月牙就像在面前。二人身旁歪歪斜斜的堆了几个空坛子,叶隐月趴在坛子上,朝流鹤扬扬酒壶。
“流鹤啊,你不收女徒弟的规矩从什么时候定下的啊?我很好奇。”她有些醉意,打了个酒嗝。
流鹤目光清明,坐得懒散不失威严,他缓缓道:“没有什么,就是不想收罢了。”
死鸭子嘴硬,叶隐月心底冷笑,“我能看出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咱俩什么关系啊,还害怕我说出去吗?”
流鹤轻笑一声,他已经醉了,醉得很厉害。“从前有个姑娘,爱上了他的师父。姑娘呢是个敢爱敢恨泼辣的主,师父对爱的认知浅薄,一再拒绝姑娘的暗示。姑娘的爱得不到回应,出师去了。”
“那后来呢?”
“师父得了怪病,时日无多。有一天啊,这个姑娘回来了,身上的黑衣已经沾满灰尘和鲜血。姑娘啊多好的姑娘啊,最爱彩衣最爱干净的姑娘啊,留下药就离去了。师父没有看见他身后的姑娘,他那时已经又瞎又聋了。”
“再见时她是帐中新娘,嫁衣灼眼灼眼啊。”他的嘴角扬起苦涩的笑,泪水划过他的笑容。
“师父的病好了,他又能看见能听见了,姑娘与她的情郎手挽手浅笑。门外的师父听着鞭炮声宁可自己还是那个瞎子聋子。”
“大婚之夜,姑娘毙于喜房,身上是师父亲手为她做的嫁衣,房间是按师父的喜好布局的。世人说师父是薄情郎,一颗石头心是捂不热的。”
“姑娘甘愿化作绵绵细水滴穿这颗石头心,听说,姑娘用那不屈的灵魂换来这株药,大婚即是她的死期。终究是阴阳相隔,从此陌路......”
从此师父再不愿收女徒,不愿碰黑衣,不愿身上有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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