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人也说：“江淮你别生气了。之蓝只是开玩笑而已。”

只是开玩笑。

“是啊。”贺之蓝笑着笑着，眼泪快掉了，“我就是……我就开玩笑的。对不起啊叔叔。”

贺江淮就这么看着她，说：“记住，玩笑不能乱开。还有……”

贺江淮上前，贺之蓝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气氛有些尴尬。

贺江淮没上前，从口袋里掏出至今。湿纸巾，递给贺之蓝：“女孩子一哭，可就不好看了。我们久久，以后还要嫁人啊。”

我们久久，以后还要嫁人啊。

贺之蓝颤抖着手，接过贺江淮递过来的湿纸巾。

“叔叔。”贺之蓝看着贺江淮，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我不想嫁人。现在不想，将来，也不会想。叔叔……叔叔别不要久久。”

“我怎会不要你？”贺江淮皱眉，“可是久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迟早，都要嫁人。”

贺之蓝这才好好观察贺江淮。

眼镜换了，镜片更厚了些，右手背上还有没来得及撕掉的输液贴，双腿修长，她大概才到他手肘部。

这样的贺江淮，容颜跟三年前的区别并不大，多了很多成熟的感觉。可是三年后的贺江淮，与三年前的贺江淮，给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贺江淮，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那叔叔，想把我嫁给谁呢？”贺之蓝握紧了纸巾。

贺江淮并不能理解贺之蓝的这句话，只是开口安慰她：“久久别说胡话了。这种事情不是看我把你嫁给谁，而是久久想嫁给什么人。”

他会顺着她的心意。

这是他作为一个叔叔应该做的。

“叔叔，优先考虑的是顾长远？”

贺江淮伸出手，将贺之蓝抱到病床上，三个人也很识相，乖乖走了出去。

贺江淮将手覆上贺之蓝的额头：“不是优先考虑。因为他是大哥给你安排的人。”

贺江淮坐在病床边：“另外，今天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贺之蓝咬紧下唇，点了头。

她不会说了。

他们可是叔侄啊。

陈白尽靠在门口，听着病房里的对话。

眼眸深邃，没人看懂他心里想什么。

贺江淮从病房出来，罗伊人已经走了。守在病房外的，是看护和陈白尽。

他示意看护进去守着贺之蓝，走到陈白尽身边：“你跟我过来。”

陈白尽乖乖跟了上去。

走到楼下，贺江淮点燃了烟。

从陈白尽说出那一句“江淮他小侄女，你别开玩笑了，你们是叔侄啊”的时候，他就想抽烟了。

虽然知道陈白尽是为了伤害贺之蓝，可是贺江淮的心，却也跟着抽痛。

“你为什么让她难堪？”刚刚陈白尽的话，让贺之蓝足够难堪了。

“哥，你们不可能的。”陈白尽破罐子破摔，“我宁愿你跟罗伊人在一起，也不愿意听到从贺之蓝嘴里说出那样的话。”

“我跟伊人没可能的。”贺江淮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说这种话。

“那你能保证你们什么都没发生？”

贺江淮沉默了。

他什么都不能保证。

“我永远不会对罗伊人做什么。”贺江淮说，“我既然答应了别人照顾好她，就不会有越轨行为。”

“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贺江淮轻笑：“是。”

是那个人。

为了复仇放弃一切的那个人。

“行吧。”陈白尽拍拍手，“我现在也不想管那么多，就一句话，是谁都不允许是贺之蓝。”

陈白尽走近贺江淮：“哥，作为兄弟的我提醒你一句，到时候别把真心喂了狗。”

这时候陈白尽并没有想到，贺江淮并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到最后，让自己一点退路都没有。

陈白尽伸手，扯开贺江淮的衣服，锁骨处明显的刺青，与白皙的皮肤明显不搭。

刺青只有见到的一个字——

阮。

贺江淮推开陈白尽，将衣服拉上：“你疯了？”

“我没疯。”陈白尽一字一句都说得很慢，“我只是想提醒你，你不应该忘记你胸口这个阮代表着什么。”

“我不会忘记。”

手中的烟掉在地上，暴露了贺江淮此时此刻的慌张。

陈白尽不忍心戳破，只是揉了揉太阳穴：“如果你真要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退，那我一定不会放过贺之蓝。”

“那我也有一个问题。”贺江淮俯身，将烟捡起来，“你到底是希望，我跟久久的关系是好是坏？”

陈白尽笑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不想看你们吵架，却又不想看着你们好过。”

陈白尽偏头：“我这样的人，应该是要下地狱的吧？哥？”

……

贺之蓝并不老实。

在贺江淮走后，就从床上坐起了。

一切变故发生得太快。

她跟贺江淮告白了，却被陈白尽提醒，他们是叔侄……

今天的贺江淮，似乎没有那么生气，甚至……有点温柔。

贺江淮的话多多少少有些伤到贺之蓝的。

他把她当小孩子看，更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看护看着贺之蓝，忍不住开口：“贺小姐，您还是躺下来休息吧，若是贺先生看到，恐怕又要发脾气了。”

贺之蓝看着看护，问她：“你觉得，我刚刚是在开玩笑吗？”

“开玩笑？”看护皱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贺之蓝指的是什么。

贺之蓝说：“你觉得，我说我喜欢叔叔的时候，像是开玩笑吗？”

看护仔细想了想，摇头：“不像。”

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真心实意，要么是专业演员，要么就是发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很明显，贺之蓝属于后者。

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贺之蓝红了眼眶，抱住膝盖：“连你都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为什么他信了呢？”

为什么贺江淮偏偏信了呢？

那种拙劣的谎言。

看护忍不住开口：“贺小姐，如果我是贺先生，会更相信刚刚那个男人的说辞，说你不该开玩笑。不为什么，就是直觉。贺先生如此优秀，不管是出于道德还是出于社会心理，都不会同意的。”

贺之蓝明白看护的意思。

说来说去，“叔侄”两个字，注定了他们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