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姐，你这车子也开的太飘了一点，我都快吐了！”

车子后座又跳出来一个少年，卫衣运动裤，一头泰迪卷乱糟糟的，他面色发白，脚步也踩不实。

余泱泱为着李诺的话翻了个白眼。

“山路本来难开，有本事你小子来啊。”

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李诺顿时汗毛倒竖，连声道。

“不不不，我没本事儿，没的，村长，村长！我们朝哪儿走啊？”

随后就小跑着抓住等在车边的老头，自来熟的胳臂朝人老头肩膀一压。

“这，这边。”

村长受宠若惊，带着三人到了出事儿的老房这边。

老房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周围还有好几个好事的村民觑着眼睛朝里头打量。余泱泱率先走在前头，李诺跟着她，倒是苏誉，安静地落在后头。

房子是标准的当地风格，一进去，四方大天井，周围各有三面房舍，居中为主房，左右次之，人死在天井南边的梨树下。

这时周围有三个警察守着，看起来法医已经采集完证据收拾离开了，有个男人从中走出来，朝她这边来。

“余部长，久仰大名。”

面前男人三十出头，体格健壮，面庞英武帅气，硬汉魅力，小姑娘会很喜欢。

“我是重案组组组长田忠，之前给你打过电话。”

414和当地公安局有过几次合作，余泱泱上一次托公安局要资料，电话便是田忠打的，只不过见面今日才算得上是第一次。

余泱泱对田忠观感不差，摘下口罩，道。

“田组看得起我，这是我们老板，还有我副部。”

她声音带着鼻音，听起来有点糯软发黏，比平日爽脆多了几分娇嗔。

李诺闻言招手问好，苏誉则是点点头，一行人算是见过。

“死者叫孙丰田，是村子里的混混，他昨天喝酒和朋友打赌，说要来这里找点值钱东西给他们开开眼，谁知没回来，他朋友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初步判断，昨晚上十二点死的。”

田忠三言两语就将了解到的情况告知余泱泱。

尸体躺在梨树下，双手握拳抵死按在大腿两侧，皮肤灰里泛青，眼珠子被挖掉了，只留下两个血肉模糊的黑洞，嘴巴大张，舌头也被拔掉了，血液已经凝固。

死得还算是惨的。

余泱泱给李诺一个眼神。

李诺已经取下背包，从中拿出一大堆东西来。

先是一个矿泉水瓶大小的圆柱木盒，盖子离开，从里头倒出青灰色的粉末，在孙丰田周围撒了一圈。

然后是一只毛笔，笔头很粗，快有成年人拳头那么大。

李诺拿它蘸了左手一个绿色瓶子里的水后就在粉末周围画起来。

约莫五六分钟，地上就多了奇形怪状的符号，看也看不懂。

但这并不针对余泱泱，别人看不懂，看不见，她却可以。

她闭上了眼，再度睁开。

见周围景色全然成为黑白，唯剩一棵梨树枝梢含粉，花骨朵逐渐饱胀，下一刻便要绽放。

就见个女人坐在树下，穿素色袄子，百褶裙上还有只桃花，葱白手指动作不停，正穿针引线，在绣布上来回穿梭，像一只蝴蝶。

余泱泱眨了一下眼睛，眼睫卷翘，有了点湿意。

方才所见，稀疏消散，重新又变成了死状狰狞的孙丰田。

“余大姐，你瞧见什么了？”

李诺好奇地凑上来问。

“等会儿再说。”

她摆摆手。

“田组，没啥问题，这案子的确归414管，劳您费心，改明儿请您吃饭啊。”

余泱泱笑着从兜里拿出包烟，给田忠递过去一只。

男人接过，并不抽，而是先将它别在脑后。

“是我的荣幸，那这边交给余部长，局里还有案子堆着，我们就先走了。”

自知帮不上什么忙，田忠便交代几句，而后公安局的人迅速撤离，不过把尸体也带回去了。

“余大姐，咱们接下来这是？”

李诺问道，腰上挂着的玻璃瓶子叮当响了一下。

“还能干嘛，抓鬼去啊。”

余泱泱视线落在苏誉面上，笑嘻嘻的凑近一点。

“老板，你是和我一块儿呢，还是回车里歇着？”

“听你安排。”

对于余泱泱的突然凑近，苏誉下意识的也后退了一步。

“好嘞，那阿肥你去找村长问问那老宅的详情，我随处逛逛。”

李诺应声，直接就走了，留得两人在原地。

“老板，一起逛逛吧。”

她道，率先走出去。

苏誉人高腿长，很快便跟了上去，一时间，两人结伴而行，日头打下来，将两人的影子照得短短的，距离却比实际要近一点。

老宅在白招村东南角，再往上走便是连绵群山，村人也很少，偶然遇到了一个，是个五十来岁的老人，正背着一捆柴下来。

“老伯！”

余泱泱小跳着上去，语气欢快，老人停下，和余泱泱交谈了几句，说的什么苏誉听不太懂，应该是当地的土话。

“老伯身体这样健朗，还上山砍柴啊。”

“嘿，老了老了，女娃子你外头来的？”

“对哩，来爬爬山，看看风景，山上有没有野兽啊？”

“没的没的，不过有片坟，邪门得很，娃娃你别去就行。”

“得嘞，谢谢老伯！”

余泱泱和老伯交流完，老人错身经过苏誉，嘴里说了一个词儿，含糊不明，但是眼里的羡慕表露得十分明显。

他眉头一皱，跟在余泱泱旁边走了有一会儿才按捺不住。

“你和老伯说了什么？”

“啊？就问问山上有什么好玩的，老伯告诉我这山上有一片坟，我准备去那儿看看，兴许有什么收获呢。”

余泱泱正扯了路边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神态懒散。

“嗯。”

苏誉点点头，回想起方才在车上余泱泱叫李诺给他看了一段视频，像是教人怎么说方言，便抬头看了她一眼，黑亮的眸子情绪难辨。

“老板，我学习能力强吧，刚才老伯和你说的话我也听懂了，他说我俩般配。”

余泱泱露出一侧尖尖虎牙，眉头一挑，笑得得意。

“嗯。”

苏誉只是点点头，注意脚下崎岖山路，立马就超过了她，侧首看她一眼，眼里还有挑衅。

对于这种孩子气的行为，余泱泱暗骂幼稚，咬牙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