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10点刚过，外面开始下雪。

谢东年已经在窗前站了很久，直到看见祝娆从车上下来，锁上车门。

她裹紧身上的大衣，脚步轻盈的往楼宇这边小跑。

祝娆回到公寓的时候，身上还是沾染了几许细碎的雪花，昏黄温暖的灯光落在她的头顶。

“回来了。”

谢东年正站在玄关处等她，上身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下面是黑色的休闲裤。

他的腰身很窄，但因为平时注意锻炼，所以也显得精壮，他的长相并不属于沈创那种有攻击性的英俊，是温和内敛，让人很舒服的类型。

她上下看了他一眼。

呵，曾经她也是完全信任他给她的那种所谓的安全感……

祝娆出门之前，跟谢东年发了一通脾气，如果原因说给外人听，那么肯定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她在无理取闹。

但其实发火的原因并不重要，而是那个根源，才是关键。

距离上次被谢东年扔在婚礼上也过去快一年了，既然当时没选择就此分道扬镳，那就是还想给彼此一个机会，再重新试试看。

这一年来，谢东年对她，是如何的百依百顺，对她的妈妈是如何尽心尽力的照顾，祝娆也并非一点儿都感觉不到。

歉疚也好，弥补也好，总之他确实是在尽全力的修补和祝娆的关系。

一年前，是他错了，他认错的非常彻底。

所以现在不论祝娆怎么对他，他都没有任何怨言的甘心承受。

看谢东年在她面前已将姿态放的这样低，祝娆也不是铁石心肠，再加上双方家长都很认定对方，所以祝娆一直也都在努力的调整自己。

只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

其实，是她终究还是没能过去心里的那道坎——

相恋近10年的男朋友身体出轨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蒋艺姗。

结婚的前一夜，被蒋艺姗下药，纵情了一个晚上，然后导致第二天错过了和祝娆的婚礼，把她一个人扔在婚礼现场，受尽所有人的指指点点……

发生这种事儿，恐怕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都没办法承受和原谅。

哪怕，祝娆跟谢东年已经有了近10年的感情基础。

正因为已经在一起10年，所以这种几乎毁灭性的打击对祝娆来说，更像是五月晴天的猝然暴雨。

真真切切的透心冷。

她觉得从那次之后她自己也变了好多。

……

“肚子饿不饿，我刚才煮了点粥。”谢东年此时没戴眼镜，看祝娆的时候习惯性的眯了眯眼睛，薄唇轻抿。

她抓了把头发，有些烦躁：“不用了，我不饿，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进到卧室换衣服。

谢东年一个人站在客厅。

两个人谁都没再提吵架的事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切照旧。

可是两腿间的酸软却也在提醒她今晚自己都干了什么。

她坐在化妆镜前发呆，脑海里不禁浮现起那些有颜色的画面……

沈创的体力真是好到惊人，到后来祝娆觉得自己的小腿肚都被他捏得都有些抽筋，在最后冲刺的时候她连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深深浅浅的喘息在她耳边。

又奢靡，又刺激……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闭了闭眼睛，在自己心绪恢复冷静之后又一下子后悔的要死。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房间里的灯光很昏暗，祝娆的半边脸隐没在暧昧的阴影里。

谢东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卧室的门口。

“晚上干什么去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她若无其事的扯谎：“跟杜芊从酒吧出来后又去茶座坐了一会儿，手机不小心按静音了，没听见。”

谢东年“哦”了一声，没再深挖。

“你去洗澡吧，然后我们一起看个电影。”

她在沈创那边已经洗过了，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

洗完澡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谢东年已经在沙发上坐定。

他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

祝娆迟疑，但还是将手里的毛巾放在一旁，走过去。

她此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电影剧情里，有些神游，随着流淌在房间里悲伤的钢琴声思绪也在恍惚的起伏。

不知不觉，眼皮已在打架，昏昏沉沉的，最后她趴在谢东年的肩膀上。

可能是剧情里女主角低沉沙哑的声线实在是太迷人了，她竟然湿了眼眶。

谢东年说：“娆娆，今天我妈去算命，说下个月15号是黄道吉日，如果你愿意，我们俩先去把结婚证领了好吗？”

过了很久都没有回答，谢东年低头看了看祝娆，像是睡着了。

他伸手搂过她，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潮湿的长发，轻轻抚摸，一下一下。

洗完澡后她换上了平时在家的睡衣，这件衣服的领口本来不算大，但此时从谢东年的角度，还是能看到她脖子下面的那一大片肌肤。

她的皮肤太白，所以锁骨下面的那枚发红、浅浅的咬痕，就显得格外明显。

……

谢东年弯腰，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腿窝，将她抱回到卧室里，然后，小心翼翼的盖上棉被。

他站在床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出去。

他拿着烟灰缸，到阳台抽烟。

外面还在下雪，他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然后让夹杂雪花的冷空气吹进来，他很快清醒。

这就是他的报应吧，呵。

谢东年仔细想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转身又回到祝娆的卧室，对着她的睡颜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指定的某个人。

他回到客厅，不一会儿，屏幕上亮起一组熟悉的号码。

他很快接起。

“你什么意思？”

谢东年转头望着窗外深夜的天空，眼睛都是黑的，没有一丝星光。

“我只想告诉你，不管她在外面玩儿的有多晚，最后终究是要回家的，回到我的身边。”

“……”

“娆娆有没有告诉你，我们下个月就要去领证了，既然她已经答应会跟我重新在一起，那就表示她已经原谅了我那一次的荒唐，同样，我对她也是……”

“……”

“所以沈创，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招惹娆娆，我很了解她，现在她接受你，充其量也只是在拿你来报复我，你比她小那么多，你们是不可能的……”

“……”

过了很久，沈创在这边咔哒一声挂了电话。

他重新打开短信，视线停留在谢东年给他传过来的那张祝娆的照片上。

闭着眼睛，她睡得很沉。

沈创这边的枕侧还残留着她头发的清淡香气，让他沉醉，也让他挣扎的更加痛苦，如同撕裂。

最后他干脆将手机一把摔到墙角，然后把手臂搭在眼睛上。

他忽然暗暗发誓，等下一次再见到祝娆，一定，一定要跟她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