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看，夜墨正拿着一个冰袋，包裹她白皙纤细的脚踝。

“打听到了什么？”

“你指什么？”

“冯曼。”

“很受男人喜爱，很能喝，快赶上我了。”

那个女人深谙世事，几句话之后便防备心极重，叫了一群男人来跟自己纠缠。之后，她就很少跟冯曼说上话了。

“看来不对你报任何希望是正确的。”

夜墨换上另一个冰袋，继续敷着。

“我想要这个案子，如果你放过小豆包，也把案子交给我，我肯定会赢的。”

她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何况委托人要求的轻罪，又不是无罪。

“杀人，月支解，这样的你都敢接，我真的是小看你了。”

夜墨用两条长腿夹住冰袋，直起身子靠近苏颜。苏颜后撤，但是夜墨穷追不舍，直到后背上抵住了水龙头。

无路可退。

她嗅了嗅男子身上传来的味道，跟刚刚拉扯她的时候的松木香不同，多出了一丝甜香，不像是男士香水的味道。

深嗅了几下，男子拧眉，嫌弃地盯着她。

夜墨抽离双腿，从苏颜的手上拿过一张纸巾，还未佝偻下腰的时候，被苏颜一把抓住大手。

动作停滞，夜墨眸光在她的身上流转，她皮肤滑腻，突然抓上他的大掌的时候，像是一块上好的的羊脂玉落入手里。

苏颜低下头，用鼻头触上纸巾，再闻闻夜墨的衣服。

一个味道。

“冯曼？”

应该是亲密接触之后才会留下的香水味。只是这个香味儿，不只是在她的身上闻过。

“她自己扑过来的。”

“我没问。”

这样的解释反而显得多余，一股子尴尬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

“应该是魅惑。”

苏颜勾唇，她知道他在说香水的名字。

“这么了解？”

男子没有多做回应，“你说你找到了线索？”

“真的，我怀疑事情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很笃定的眼神，夜墨盯着她水灵灵的眼睛，像是陷入了漩涡一般，心池微乱。

苏颜被盯得不自在，别过头，撩了一下耳边垂着的头发，“算了，你不是很不想让我碰这个案子，想着怎么速战速决？”

她用脚尖挑起高跟鞋，低头，扣上，动作连贯又干脆。

转身离开的时候被夜墨用手指扣住，拿出纸巾将挂在头发上的一丝蛋糕擦掉。

“你如果足够聪明的话，是可以商量的。”

苏颜盯向他墨色双眼，到了嘴边的话欲言又止。

在会场的时候，她看到冯曼的无名指戒指摘掉后，有洗掉的纹身痕迹，轮廓虽然有些模糊，但是苏颜还是能够大致辨认出来，另一个相似的图案她是见过的，在死者的被切掉的左手无名指上。

她咬咬唇，还是没办法和盘托出，只得眉眼轻挑，三分无奈七分调侃，“你看过那种绝望又干净的眼神吗？”

苏颜走出洗手间，门口立着一个“打扫，不得擅入！”的标牌。

轻笑一声扯过耳边的纸巾，纸巾都是会场专用的，上面的花纹十分精致，角落之中，躺着金色的两个名字。

顾千阳跟苏恬。

很久都没有看到这两个名字了，甚至在过去的五年中，她在努力回避。

会场之中，欢声笑语，歌舞翩跹，觥筹交错，她却石化在了原地。

没有想到，误打误撞，竟然重新和这两个人有了联系。

双脚变重，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走。冯曼显然没有在会场了，她转悠着准备走向出口。

“天啊，姐姐。”

她正准备踏出门口的时候，一道甜腻的声音出现在背后。

苏颜在众目睽睽之下停下了脚步，心里低咒了一声。

在刚刚的那一场拉扯中，她现在的妆容和礼服多多少少有点儿失态。

这一声姐姐叫的可真是时候啊！

“我都不敢相信，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苏恬是今天的主角，在玻璃上，苏颜看到了她的大致衣着，一袭白色的鱼尾裙，勾勒出了她年轻的身体，头上戴着一个精致的皇冠，浑然天成的美人鱼气息。

苏恬款款走来，一把拽过苏颜，将她重新面对众人的视线。

“真的是你，姐姐，我没有想到，你会在这天赶回来，你知不知道全家都在找你。”

迎上的却是苏颜一抹清凉的眼神。

她脸色不变，带着甜甜的笑，将小脸靠在苏颜的肩头上，双手牵着她的右手，说不出的亲昵，或许只有两人明白彼此的身体有多僵硬。

“千阳，你快来啊，姐姐在这边。”

正在应酬的男子听到声音之后，扭头看了过来。

身边的目光也迅速被吸引了过来，着重点都在那一个“姐姐”之上。

顾千阳微征之后，迈开修长双腿，白色衬衫在摇晃的香槟之间仿佛透着清晰的薄荷香，跟年少时期那个逆着阳光迎面走来的少年重叠，恍如隔世。

“闻名不如见面啊，果然不愧是苏家的妖孽呢！”

“刚才扎进男人堆里，跟林总王总有说有笑的就是她？！”

“可不是呢！”

“她可不只是会勾引男人呢！听说还在学校刚毕业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校友给逼死了，可有手段了呢！”

“……”

苏家的大女儿，五年前，未婚先孕，彼时，那张在外人眼中清丽的面具才被撕破。

曾经被捧上天的人一朝落入凡尘，任谁都忍不住上来踩一脚。

一句句落入苏颜的耳中，几年时间，已经足以让苦涩淡化，涅槃成一个从容不迫的微笑。

只那一双眼睛，落入二楼男子的眼中，眉峰轻拧。

夜墨转头，看了一眼季迟，“还不出手？”

季迟放下手机，再次一头雾水。

夜墨那双略有深意的眼睛倒像是在拆穿奸情一般，他和苏颜，不过是认识而已，因为向晚晚的缘故，勉强点头之交。

再说，人家苏家一家人，他去凑什么热闹？

“谁爱出手谁出手！”

苏恬招呼了一下，从侍者的手中拿过一杯酒，优雅地抬起手臂交叠在胸前。

“姐姐，你能在今天回来，真的太好了，我们全家都圆满了。”

她将酒杯硬塞到苏颜手中，“你看看千阳，他今天好看吗？”

好看，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