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天师微微弯腰，沉吟半晌，终于徐徐回答赵太后所问：

“谢太后。昨夜，微臣于浩渺苍穹之中发现有颗闪异妖星，此星突然东移，来到我魏国上空。妖星光彩夺目，难掩其华，拥有强大吸附控制之力。正由于此妖星力量，沉寂游荡在人间的鬼魂得到庇佑，遂……纵意肆虐。”

妖星东移？

冰雪聪明的楚悠悠再次注意到谢天师的眼睛偷偷瞟向自己，心头一惊。

晋国位于魏国之西，昨夜是我入宫完婚之日，这妖星……说的不就是我么？

好个装神弄鬼的天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如此？

虽然自己对鬼神从来都半信半疑，但是历朝历代的皇族，无一不对对这些颇为忌讳。

不安慢慢扩大，她笼在宽大衣袖中的手似水般冰凉。

坐在床边的赵太后蹙眉不语，带着镂空黄金指甲套的手轻拍着珍妃的背，似乎在考虑谢天师的话究竟值不值得相信。

站在屏风处的盈妃和兰妃听到他的话皆微微惊叹一声，始终也不敢率先张嘴。

满屋子的人，却静得可怕。

纵然心底早百转千回，有无数个怎么办和为什么在脑海里萦绕，楚悠悠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镇静。

离东方宸近在咫尺，她依稀能听到传来的均匀呼吸声。

她悄悄看一眼东方宸，发现他此刻反而没了先前的莫名焦躁，目光恢复深沉从容。

“妖星？天师，朕想知道……这妖星究竟所指为何？是人，是物，亦或是鬼神？”

东方宸挑挑眉角，略显苍白的嘴角挂着清冽笑意，让人琢磨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东方宸的追问让谢天师紧张起来，他低下头去，很久不作答。

空气里有浓郁的花香，可丝毫也不能让人凝神静气，反而觉得死寂般的压抑。

轻笑两声，东方宸落座在身后的梨花木椅上，双眼紧紧锁住谢天师，再次咄咄追问：

“不说话？这……代表天师所说，是子虚乌有，还是有什么不敢言明？”

东方宸的语气并不严厉，却自有股天生的威严和霸气。

谢天师的局促紧张愈发明显，他抬起黑袍袖口擦拭额头，战战兢兢作答：

“微臣……微臣是不敢说……”

“不敢说？让朕帮你说吧！”啪的一声，东方宸拍在身旁茶几之上，震得暗色茶几上的茶杯颤了几颤，清脆声响此刻格外刺耳，“全天下皆知，昨夜是朕和皇后的大喜之日，皇后是来自魏国西方的晋国公主。你所说的妖星东移，是想说朕迎娶的皇后就是让鬼魂都能肆虐的妖孽吗？”

许是过于担心珍妃的状况，素来精明过人的赵太后在东方宸喝斥出声后，才听出这层意思。

她狐疑看向被吓得浑身筛糠般抖的谢天师，拉长语调：

“谢天师，皇上……可说对了你心中所想啊？”

楚悠悠没想到东方宸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并将它当众言明。

沉吟片刻，柳眉微蹙的她盈盈跪下，声音柔软但很坚定的道：

“皇上，太后，臣妾来自小国，但也绝非妖孽，还请明察。若皇上太后也信臣妾是蛊惑皇宫的妖孽，臣妾……愿以死明节！”

咳咳咳……

也许是因为刚才那阵火气来得太急太烈，东方宸缓缓后，就止不住咳嗽，惊得屏风边的三位妃子连忙靠拢过去轻抚他的背部。

“皇上，保重龙体。”

“皇上别生气……”

“皇上……”

气氛因为东方宸的咳嗽和楚悠悠的下跪变得怪异起来，赵太后瞧着这一幕，沉默后，微挑秀眉道：

“皇儿，龙体要紧。哀家知道你和皇后新婚燕尔，此时传出这等话，实在对皇后、对皇上、甚至对整个魏国不利，所以，本宫绝对不会相信此等无稽之谈。皇后呀，你也起来吧，本宫和皇上相信你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