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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捡了个男人回家
我的前夫是野心勃勃的权臣,谋反失败被流放,连累我一块受苦。
流放途中他被人劫走,我也趁乱逃进山野。
隐姓埋名度日,又捡个男人回家。
是个哑巴,但力气大能干活,对我也好。
我正准备和他搭伙过日子,前夫突然出现,深情款款要带我回京当皇后。
哑巴一脚将他踹飞,冷厉开口:“朕还没死,谁给你的脸诓骗朕的皇后?”
1
大雪遮天,我进山捡引火松枝,遇见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体被大雪覆盖,只露一张带着血迹的脸。
我本不想管,但他拼尽全力动了下身子,露出身底压的一张熊皮。
我顿住脚步,被吸引目光。
这熊皮要是拿去镇上卖,可值不少钱。
我说可以救他,但要这张熊皮换。
男人显然也是这么打算的,费力点了下头。
我拂去男人身上的雪,把他扶起来,他穿着黑衣看不出哪里有伤,但几乎走不了路。
我只得将装着松枝的背篓卸下,咬牙把男人拽到背上,一路不知摔了多少跤,终于回了家。
我把男人放到炕上,脱下他被雪打湿的衣裳,方知他身上有七八道深可见骨的伤,像是刀砍的,又像是被什么野兽的利爪抓伤。
男人没昏死过去,黑黝黝的眼眸盯着我,嗓子里发出一个音节又止住,费力抬手指着熊皮比画。
好像是说,他是另一个山头的猎户,猎熊被抓伤的。
“你不会说话,是哑巴?”
男人沉默片刻,很轻地点头。
我了然,去柜里拿针线:“你伤得很重,不止血会死掉,但如你所见,我家徒四壁没钱给你治伤,只能自己动手了。”
起初男人疑惑,但见我将针放在火上过了一遍,便明白了。
我往他嘴里塞了块布:“你放心,我针法很好,肯定给你缝的工整漂亮,就是没法止疼,你得忍着点。”
我缝了整整三个时辰,双手被血染红,男人咬着布团一声没吭,只冷汗湿了发梢。
我困得不行,简单给他擦拭了下,把仅有的一床被子让给他,裹着熊皮躺在角落睡去。
但我没烧火,炕冷得像冰,窗户还漏风,睡到半夜直打哆嗦。
男人大概被我牙齿打颤的声音吵得睡不着,叹了口气,一点点磨蹭到我身边,把棉被盖到我身上,用宽厚的背挡住冷风。
我终于睡过去,却梦到李乘安。
我原是荷城小有名气的绣娘,靠给大户人家的小姐绣香囊帕子,攒了不少家底,没事还救济下吃不起饭的左邻右舍。
女子都专注我的绣品,男人却总讨论我的身材样貌。
我双十年华面容尚可,一直形单影只,让不少男人都起了霸占我的念头。
李乘安便是其中之一,他是成王义子,炙手可热的探花郎,却趁夜色污了我清白。
事后称醉酒,愿意下聘娶我为妻。
世人都叹我命好。
一个绣花娘就这么入了高门。
可谁知新婚夜我满眼泪水,那混蛋却只顾自己取乐。
婚后他不曾纳妾,对我也算尊重,但走上谋反的路。
那伙人救走他时,他撇下了我。
好在我机灵,趁乱逃脱到这山村,捡了别人不要的茅草屋藏身。
我对外称是死了丈夫的寡妇,逃难到这里,行事低调小心。
但一个女人,总是有诸多不便。
第二日我是被热醒的,灶坑里燃着火,窗户也不漏风了,男人手里拿着小锤,坐在窗前喘气。
当看清他用什么封窗时,我一骨碌爬起来,心在滴血:“谁让你用我的熊皮封窗的?”
男人伸手比画,但我没看懂,气得快哭出来。
他无奈来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在我掌心一笔一画写字。
粗粝的指尖划过我掌心,写的是:“等我伤好,再赔你一张。”
“那你可得说话算数。”我抓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就指卖了熊皮改善日子呢!
男人眼眸黑沉,对着我点头。
这时我才看清他五官长得不错,浓眉下一双深目如沉潭,鼻梁高挺薄唇轻抿,比李乘安还俊俏。
视线下移,他腹部伤口渗血,昨晚缝的全都崩开了。
2
我只得重新取了针线,边缝边嘟囔:“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你干活,你赶快把伤养好赔我熊皮。”
男人因疼痛失了血色,仍旧没吭一声,等我缝完拉起我的手,在我掌心写:“你不怕血。”
“杀鸡宰鸭不一样出血,要是怕这怕那,日子还过不下去了呢,不过你一个猎户,竟然识字。”我好奇地打量男人。
他连忙在我手心写:“我娘说了,识字才好找婆娘。”
我轻笑:“那你有婆娘没?”
男人恍神片刻,摇了摇头,脸皮有些泛红。
我也觉这话题不太对,收起针线去了厨房,蒸了一锅土豆,外加两个野菜窝头。
这些是我用两件绣衣和前院婶子换的,够我吃半个月,但我想男人饭量大就都煮了。
等端给男人,发现他昏过去,额头烫似火炉,应该是伤口发炎了。
我怕他死过去没人赔我熊皮,咬牙从枕头底下拿出唯一的银簪,去村里的医馆换药。
我冒雪赶去,回来却被一人缠住。
“小霜娘子,这雪这么大,我怕你的茅草屋被压垮,去我家暖和暖和吧。”孙癞子不怀好意盯着我。
从我到这个村子,他就几次三番纠缠。
“用不着。”我冷脸避开,他还是挡住路不让我走。
“孙癞子,告诉你,我可有男人了,生得又高又壮还是猎户,杀你就跟宰鸡一样,你最好掂量点!”
我恶狠狠瞪过去,趁孙癞子愣神的工夫拔腿就往家里跑。
到家却见房门大开,冷风呼呼往里灌,屋里一片狼藉像遭了贼,里外都没有男人的身影。
我脑袋发懵,跑到厨房掀开锅盖,土豆和窝头都没有了。
孙癞子随后赶来,抱住我嗤笑:“什么相公,我看是让人偷家了吧,早让你给我当小你不听,实话告诉哥哥,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才编出什么丈夫?可怜的小美人,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孙癞子,你别犯浑!”我剧烈挣扎,一口咬住他手背。
孙癞子吃痛甩开我:“妈的臭寡妇,老子能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别给脸不要脸!”
他面容扭曲再次向我扑来,我跑进里屋,拿起剪刀狠狠扎向他。
孙癞子惨叫一声,捂着右眼倒地,嘴里污言秽语说要去官府告我。
我第一反应是灭口,拿剪子要扎他喉咙,前院邻居赶来制止了我。
他们把孙癞子扶起来,说他右眼废了。
孙癞子反手污蔑是我勾引他,没谈好价钱就拿剪刀捅他。
几个邻居一合计,要我赔孙癞子的医药钱。
“她一个寡妇哪有这么些钱,要么送官,要么扔南河的渔船上,咱们多多捧场,让她尽早凑齐钱还债。”一个男人开口。
其他邻居看我的眼神瞬间变了。
那渔船曾住过一个青楼里逃出来的娼妓,靠卖身为生,常客都是村子里的男人,心情好了给点钱,心情不好还要拳打脚踢,没多久她就死了。
“你们就是想让梁小霜当船妓,免费给你们快活,别太欺负人!”一个妇人站出来为我说话,却被自家男人一巴掌打倒。
至此没有女人再敢吭声,男人们则心照不宣地笑了。
就在他们要把我架走时,一把沾血的斧头从外头飞进来,嵌进门板上,吓得众人目瞪口呆。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院子,卸下肩头重达百斤的野猪,黝黑的眸子扫过众人,透着渗人冷意。
一句话没说,但足够慑人。
“他就是我男人,你们再敢欺负我,我让他把你们都杀了!”我连跑带摔扑向男人,躲进他怀里凶巴巴喊。
3
男人一愣,用染血的手臂搂紧我,眼神透出杀气。
邻居们见到这一幕,都作鸟兽散去。
孙癞子也屁滚尿流跑走,事后托人送来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赔不是。
我收了猪肉,男人却倒下了。
我不知他怎么突然去山上猎了头野猪回来,把他拖回炕上,灌下大夫开的药,想着把野猪肉卖了,好有钱给他开更好的药。
从前对我不冷不热的邻居,全都自发围上来,赶牛车帮我把野猪拉到镇上卖了,一个个笑得热情又谄媚。
有了钱,我先给男人抓了两副补药,又按他的身量裁了两身棉衣,最后囤了些肉和米面,坐着牛车回家。
前院婶子打趣:“小霜儿,这有了男人日子就是不一样哈,以后你就享福吧。”
我羞涩抿唇,抬眼正好撞进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如天边寒星,遥不可及。
我收了思绪,跳下牛车往屋里搬东西。
他过来接我,引得婶子又一阵打趣。
我俩都红脸不语,进了屋我让他试试棉衣。
他背着我换上,不长不短正相应。
我为他抚平褶皱,勾唇浅笑:“真好看。”
男人盯着我出神,我察觉看过去,他又慌乱移开视线。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顿了片刻,捉住我的手,在我掌心写下卫二两字。
卫二休养几天,又上山打猎。
只身一人,总能猎些棕熊野猪这样的大货,拿去镇上换钱,再一分不留地交给我。
托他的福,我烧起煤取暖,一日三餐都能吃上肉,日子越过越好。
村里的女人都羡慕我捡了个好男人了,但我总觉得卫二不会久待。
临近年关,村里的猎户要进山干最后一票,好过个安心年,卫二也要去。
临行前他给我修好床头柜,劈了很多柴,塞给我一沓厚厚的银票和两只狼崽子。
银票是他攒的私房钱,狼崽子让我好好喂,长大了可以看家。
我都收下,让他等一会儿。
进里屋拿了件皮袄给他套上,是他打回来的小东西,毛皮我都攒着,照他身量缝了半个月。
“山里冷别冻着,猎不着东西就快点回来,我做好饭等你。”
卫二看了看身上的皮袄,又看了看梁霜儿晶亮的眉眼。
犹豫好久,方点了下头。
他出门后,身后一道暗影追随至无人处现身:“陛下,该动身寻找老梁王留下的兵马了吧?”
“再等等,过了年关再走。”卫?负手而立,嗓音低沉。
那女人还巴巴盼着他回去。
他要是现在走了,她就要一个人过年。
他狠不下心。
卫二当天晚上就回来,猎到两头雪狼,皮毛皓白如霜。
他伸手比画,意思让我留着缝个披肩或者雪帽。
我又惊又喜,脸颊红扑扑的:“能好看吗?”
他漆黑的眸子望着我,在我掌心写下:“你戴定能好看。”
我脸颊微烫,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转眼就是除夕,我包了猪肉野菜馅儿的饺子,和卫二去前院婶子家借米醋,她抱着刚出生的外孙子打趣我:“小霜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和你家男人要个娃,婶子好帮你们带呀。”
我只看孩子一眼就白了脸色,双手控制不住发抖摔了米醋,幸好卫二手疾眼快接住。
“娘,你胡说什么,霜妹子和卫老弟应该先办场婚礼才能要孩子。”婶子的儿子凑过来,对卫二挤眉弄眼。
卫二垂眼看我,神色不明。
4
我只觉得冷,匆匆说了两句话就往家走,路上深一脚前一脚,还摔了跟头。
回到家就开始发烧,烧到不省人事直说梦话。
卫二背我去看大夫,但除夕夜大夫不在医馆,他只能折返回来,脱了衣服去院子里打冷水往身上淋,然后抱住我降温。
试了几次不见效果,他就把我的衣服也脱了,贴身抱住我。
我又冷又热,听见有孩子哭,浑浑噩噩也跟着掉眼泪。
卫二拍着我的背哄,我稍微清醒点,把他当作水中浮木一般紧紧抱住:“卫二,我嫁过人,还流过一个孩子,我是不是做错了?”
流放前我就被诊出已有两月身孕,李乘安欣喜若狂,贴着我的肚子说他不懂怎么当父亲,但会尽力学。
我也不懂怎么当母亲啊,被他扔下一路跌跌撞撞逃到这里,又慌又怕。
我自己前路尚且渺茫,怕养不活这孩子,就一头扎进冷水中,泡了一天一夜,将湖水都染红了。
“那孩子是不是怨我毁了他投胎的机会,怨我没有生下他?”
我哭得越来越凶,卫二笨拙拍着我的背:“那是你的骨肉,你有权力决定生不生下来,没有做错。”
他声音清冽如山涧风溪,让我渐渐平静下来。
翌日醒来我穿着里衣,不知昨夜是不是一场梦,卫二从外头走进来,端着汤药示意我喝了。
我端碗喝光,苦得直皱眉头,他从怀里掏出包蜜饯,捡了一颗塞进我嘴里。
我咬着蜜饯,一直甜到心里,抿唇看他:“你昨夜……是不是说话了?”
卫二眨了下眼,歪头瞧我。
我松了口气,就当是自己做梦时,他把剩余蜜饯塞进我怀里,拉起我的手,在我手心写下几个字。
“我们成婚。”
我瞪大眼睛看他,他面色不自然转开视线。
我方知昨夜一切不是梦。
有了肌肤之亲,那就该成婚。
卫二忠厚能干,我也没理由拒绝。
我们本想简单办场婚礼,走个过场就行,村民听了消息都来帮忙,他们说成婚可不是小事,必须挑个吉日好好操办。
吉日定在三天后,忽而有人惶恐登门,是村头的刘富民,说昨夜里长虫下山,拖走了他媳妇儿,求卫二杀虎救妻。
刘富民的姑娘只有五岁,也跪地求卫二救救她娘。
卫二于心不忍决定帮忙,临走前在我掌心写下等他二字。
我心里担忧,但救人要紧,嘱咐他一切小心。
“卫二,那畜生吃了人就等于沾了荤腥,以后只挑人下手,不除掉对咱们都是威胁,你要是成功杀了它,就是我们全村的大恩人,我都感谢你。”前院婶子笑盈盈挽我,其他村民也跟着附和。
卫二点了下头,拿着武器跟邻村的人走了。
我喜忧参半,魂不守舍倚着门框。
视线里突然涌进一帮骑马的人,直奔这边而来,待看清为首的人,我瞬间如坠冰窟,浑身的血都凉了。
李乘安一身华服,下马奔我而来:“清玉儿,这两年苦了你,我来接你和孩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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