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贵妃的小妹，在贵妃有孕时被接入宫中。

人前我乖巧服侍，得她无限疼爱。

人后却被偷送入养心殿，成为皇帝的玩物。

“陛下，臣女如今，归处何在？”动情时我望着他。

那双摩挲在我腰间的手随即放下，他眼中的温情也陡然变冷。

“朕会厚赏你，只是，万不可让贵妃知晓，朕不愿她伤心。”

皇上心里，果然还是姐姐更重要。

但我心里，也有了更加属意的人。

靖王征战回京时，我瞧准了时机，扑到了他的怀里。

……

身上黏腻感渐渐不适。

我泡在温水里反复搓洗身上的斑斑红痕。

小太监低头奉上冒着热气的避子汤，眼中是难掩的鄙夷。

也对，我一个落魄侯府的卑贱庶女，得贵妃嫡姐的疼爱接入宫中，衣食用度无一不是上等，可转眼我却趁着贵妃有孕，爬上龙床。

这是对姐妹亲情的玷污和践踏。

不只是御前小太监，只怕来日旁人知晓了，也都要唾弃我的无耻放dàng。

嬴子樾明知我有着这样的困境，却依旧放任我做他见不得光的脔宠。

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我。

毕竟当初的一夜旖旎，只是他在祖庙祭祀醉酒时的糊涂事。

因为醉酒，误把与贵妃有几分相像的我拉上枕席。

酒醒时，他恼怒异常。

但面对我曼妙的躯体，那恼怒又似无从发泄，转化变成更为热切的狂野掠夺。

任谁也想不到，那个清冷孤傲杀伐果决的少年帝王，会与一个小小庶女有如此疯狂糜乱地纠缠。

祖庙祭祀结束后，贵妃以安胎的名义将我带在身边。

每到入夜，就有御前太监低调隐秘地将我送入养心殿，然后在一盏茶后再将我送回。

披星戴月，日日如此。

他竟都不觉腻。

沐浴后，我重新妆扮好。

嬴子樾披了薄衫坐在榻上，似乎若有所思。

“臣女告退。”我依着礼节说道。

随即不等他回应，直接转身。

“站住。”

以往他是不会回应我的。

我转身看他。

烛光跳跃下，他那俊逸的脸有一半隐在阴影处，让人完全琢磨不出真实心绪。

“念雪的月份已大。”他说：“这段时间，朕不希望有事让她烦扰，待来日母子平安，朕会给你一个归处。”

他唤起嫡姐的小字时，语气是不加掩饰的温柔。

归处？我微微扬唇。

是给我一个后宫女人的位份吗？

可是来日贵妃诞下皇子后，宫中又何须我的立足之地。

“多谢陛下。”我乖巧行礼。

在他面前，我一向都是乖巧懂事的。

“去吧。”

御花园里，春光正盛。

贵妃月份大了，御医提议要适当走动一些，于是她难得出来到御花园里走走。

“这假山上的花开得最盛。”嫡姐摇着扇子笑道：“日光足的地方，花开得最好。”

“那我去为长姐折一些吧。”我主动请缨。

嫡姐拿扇子轻轻点点我的鼻尖，打趣道：“你哪里是为本宫折花，分明是自己贪玩，去吧，仔细着，别跌着。”

我提起裙摆，就往山石上跑。

山石上的花是好，可视野更好。

远远地，我看见御前太监正引着人来。

“啊……”我捧着花的时候脚下一滑，不由惊叫出声，人也滚了下去。

但我没摔到地上，而是摔到了旁人身上。

“你没事吧。”那人忙扶起我。

我眨巴着汪汪泪眼看他，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靖王嬴子荀。

征战西川后，回京述职。

我是在嬴子樾的奏书上看到的。

“疼。”我瘪瘪嘴，一串泪珠立刻滑了下来。

“快传御医，可是哪里扭伤了。”他忙吩咐道。

嫡姐急急赶来，先是扫了我一眼，随即笑道：“多谢靖王殿下救下小妹。”

“小王见过贵妃娘娘。”嬴子荀忙抬手行礼。

“王爷不必多礼，本宫的弟弟随你出征，军营之中多劳殿下照拂，本宫谢王爷还来不及呢。”

他们寒暄几句，嬴子荀目光落在我身上：“这宫中路难行，姑娘还是要多当心。”

“多谢王爷。”

踩着嬴子荀出宫的时机，我坐在御河边。

一脚踩进水里时候，人被拦腰拉了回来。

嬴子荀已不见白日里的端庄有礼，他那与嬴子樾如出一辙的清冷眉眼裹挟着寒意：“姑娘白日故意失足坠山，如今深夜又故意坐在河边，这宫中到底怎么了，让姑娘频频做出轻生之事？”

“王爷瞧错了，我只是不小心。”我眨巴着眼，一脸无辜。

“那这样的不小心，姑娘还经得起几次？”嬴子荀语气变重：“身家性命，都要托付于这般不小心吗？”

我笑了笑，看着面前的御河：“哪年的御河不淹死几个宫人，也许是臣女心善，想凑一缕这御河的幽魂，换了旁人少一遭劫数。”

“胡闹，性命是如此可贵之物，怎么能任由你如此轻视……”

“王爷久经沙场，自然重视生死，可女子一生如落花随水飘零，不得自主，这样无用的人生，要来又有何趣味。于我而言，若不能与心上人在一起，这每一日也只是跎蹉着罢了，不如早日了断。”

他皱了眉：“你心仪何人？若是方便，本王可以考虑帮你。”

“你。”我抬手搂住他的脖子，趁他错愕之际，极快地附在他耳根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夜色下，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你……我……”他带着怒气，张口结舌，愣是一个完整的字都没能吐露出来。

“枯桑立苍穹，昏鸦绕西风，玉龙尚可提，金甲破桓东。”我看着他缓缓念道。

那是他少年出征时所写的诗。

是他被掩埋在尘烟中的凌云之志。

艳阳天，嬴子樾早早结束了朝务，专门来看贵妃。

“臣妾倒是无事，只是春日里天气无常，小妹倒是着了好几日的凉。”贵妃看我。

我正坐在桌前，捧着一碗姜汤喝得龇牙咧嘴。

嬴子樾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苍白的脸色，还有接连不断的喷嚏，无不昭示着近几日的身体不佳。

前些日子我都借着病一直拒绝御前太监的夜间接人。

因为忙于朝务，嬴子樾许久都不往后宫里来。

今日却冷不丁来了。

也不知是关心嫡姐，还是想看我是否装病。

不过我也不怕他看。

这是我夜里裹了薄衫后反复用冷水冲出来的风寒。

入了夜，我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

忽然听见门开，有淡淡龙涎香蔓延过来。

我就知道，是嬴子樾来了。

真是难为他，居然敢深更半夜进我的房间，一点也不担心贵妃殿上的人察觉。

“怎么病了这么久都不好，御医可开了方子？”他坐到我身边，眉头微皱，伸手触碰到我仍显灼热的眉心，语气也带上了不悦。

“御医有方子，不过臣女这些日子已喝了太多的避子汤，有许多味药的药性只怕被避子汤给挡了，所以好得也就慢了些。”

与此同时，我还麻利地抬手解了自己的衣服，跪坐在榻上。

如无数次在养心殿那样，等候他的临幸。

“胡闹。”

“没事，臣女的身子臣女知道，受得起。”我无所谓地笑笑：“陛下眼中，臣女也只是微末的存在，不及姐姐的一根发丝，所以便是坏了，也不打紧。”

嬴子樾到底没有碰我。

见我病成这样，他居然生生忍住了欲念。

在我病着的时候，嬴子荀来了，带来西川的特色药材。

那边苦寒之地，药材与中原大不一样。

嫡姐为了腹中孩子铺路，本就有意结交皇亲，对嬴子荀的拜访十分热情，还特意带他来看我。

“这，又是不小心？”在婢女去端药时，嬴子荀看着半躺在床榻上的我，眉头又皱得紧紧的。

我看着他：“我以为王爷不会再见我的。”

“是不是本王不见你，你就会继续不小心，直到把你这条小命折腾进去？”嬴子荀略带了怒气：“你在用你的小命来威胁本王吗？你是不是太狂妄了。”

“可你来了。”我看着他笑。

“本王不过是看贵妃得宠，自然来应酬一番。”嬴子荀一脸冷淡。

“若王爷只是把药材送来，那这个理由我信，可王爷不仅送了药材，还亲自来看我，说明王爷也是在意我这条小命的。”我直接点破了他的心思。

嬴子荀冷哼一声，抬手掐住我的下巴，逼近我道：“别太自作聪明。”

我从枕芯中抽出一个绣工歪歪扭扭的荷包，抬手系在了他的腰上。

嬴子荀一脸嫌弃：“丑死了。”

但他并没有扯落，而是任那荷包躺在一众精美的玉饰间。

口是心非的男人，果然最好拿捏。

夏日临近，蝉鸣声也一声声刺耳起来。

我在面上覆了荷叶，躺在小船上歇息。

“你这小妹当得好，贵妃娘娘日日把各样珍宝赏赐给你，也不见你近身服侍，只顾自己躲懒。”有人隔着荷叶捏我的脸。

我一个翻身滚到了他的怀里，瞬间感觉到他躯体的僵硬。

这些日子，靖王频繁入宫。

有时候是禀报军情，有时候是游湖赏玩，有时候又是商议朝务。

不管他以何理由入宫，最后都会遇到恰巧出来躲懒的我。

“你是不是在暗中窥探本王的行踪？”嬴子荀捏我的脸，一脸严肃。

“这叫心有灵犀。”我双手攀上他的脖颈：“不要捏我，但可以抱我。”

男人心里都会有一种女人，面对旁人冰清玉洁，人畜无害，面对他娇柔美艳，风情万种。

嬴子荀久经沙场，但因多年征战在外，情场一片空白。

面对我的小手段，他总是别扭着，别扭着也就接受了。

“待贵妃产子后，皇兄高兴的时候，我就请皇兄赐婚。”隔着荷叶，嬴子荀的声音传来。

带着不加掩饰的笃定。

我拉下荷叶，睁圆了眼：“我只是侯府庶女，你是王爷，你的妻子应该是尊贵的王公贵族的嫡亲千金，我做妾就好。如果你想要我，现在就要吧，以你的身份，贵妃不会拒绝你的。”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唇角微微上扬：“放心，本王会安排好一切。”

见我愣愣看着他，嬴子荀又板着脸：“别想恃宠生骄，本王只是觉得与其费力再挑选正妻，不如索性一步到位，再说了你是贵妃的小妹，来日……”

我扑到了他的怀里。

贴着他的胸膛，我喃喃道：“笨蛋啊。”

嬴子樾又来找我。

我的病好了，但我依旧没有再去御前。

请我的御前太监，从最初的鄙夷，到看见我公然违命的错愕，最后看到我就颤抖着战栗。

“姑娘，您还是快上轿吧，今日陛下心绪不佳，再违抗下去，只怕您是要吃亏的。”御前太监毕恭毕敬道：“您便是有什么不如意，也可以到御前直接跟陛下说。”

“烦请公公回禀，臣女并无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只是自觉身在宫中，不能好好服侍贵妃姐姐安胎，反而做下如此错事，常觉不安。”我淡淡道：“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臣女要尽心服侍姐姐，想来陛下如此疼爱姐姐，必定能体会臣女想要好好照顾姐姐的苦心。”

嬴子樾总是把我当做嫡姐的替身。

留恋我的身子，还要做出一副真爱嫡姐的样子。

真是装久了，都要把自己给骗了。

以往我任他装，看他演得一脸深情。

如今我倒更期待他这出深情的戏码该如何唱下去。

既然口口声声爱着嫡姐，那就把贞节牌坊扛起来吧。

嫡姐生日，嬴子樾命人大办。

当日宫中，几乎所有嫔妃都来庆贺。

这贵妃殿中，热闹得比中宫还要多上几分。

嫡姐被众人簇拥着，一一赏玩诸多珍宝，听着诸人对她止不住的道贺恭维之辞。

而我，在偏殿的房间里，被嬴子樾困在怀里。

多日的隔绝，那萦绕鼻息的龙涎香都显得有些陌生了。

“朕已命人拟好了诏书，待念雪产子，朕会以你服侍有功嘉奖你，到时候封你正五品才人。”他俯身凑在我的脖颈处，热切的吻毫无章法地落下。

我抬手挡住他，眉眼讥诮一笑：“多谢陛下，只是臣女受之有愧，不敢领受。”

嬴子樾的动作停住了，他淡淡道：“那你想要什么？”

“臣女什么都不想要，只盼着服侍嫡姐生子后，能离开皇宫。”我看着他说道：“若是有照顾贵妃的好名声，也许这婚事上也能说个好人家。”

肩膀处瞬间力道加紧，我吃痛皱眉，抬眼看嬴子樾。

他的脸色也并未比我好看多少。

那素来清冷，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此刻更是阴沉得可怕。

他似乎从未料到，我会去想嫁人的事，

毕竟女子贞洁是大事，我的贞洁已被他所占，便该断了婚姻之想。

却没想到，我还能笑盈盈与他谈论自己的婚事。

“其实嫡母已传信到宫中，家中已经给我觅得了良人，只等着姐姐生产后就接我回去备亲。”我靠在他怀里，手指逗弄着他的冠带：“陛下若真念情分，不如给小女的婚贺之礼加厚几成吧。臣女一定对陛下感激不尽。”

腰间力量猛地收紧，我被迫紧紧贴在嬴子樾的胸前。

“朕说了，会封你为五品才人。别忘了你的身份，便是嫁人又能嫁到什么人家去，留在宫里，是你最好的出路。”

我抬手抚摸着他的眉眼：“可你不爱我，那我也不要爱你了。”

“待你有了子嗣，朕会继续给你晋封。”嬴子樾直接无视了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