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可以走到沈琅面前了。　

我一步一步迈过御阶，向他走去。宝殿之上，金碧辉煌衬得他人影虚幻。　

我紧了紧汗湿的手指，周围的眼神惊异中带着嫌恶。　

有的士大夫甚至用帕子轻捂住口鼻。仿若我是什么腌臜之物。　

可我不在意，我只看向他。　

我已经记不清他的长相了。　

和第一次见他时被抽的浑身青紫的脸不一样，这一次，我换了衣服，甚至擦了口脂。　

我跪的端正笔直，抬头看向他。立刻有太监出来呵斥。　

他却摆摆手道“无妨！”　

“杀光暗卫营只是为了见朕？”他声音玩味。　

我颔首：“是！”　

“现在你见到了。然后呢？”他抬眉看向我，好看的桃花眼微带戏谑。　

“做你的奴隶，做你一个人的奴隶！”我冷硬的声音里有着异常的坚定。　

大殿一片寂静，转而就像冰水滴进了油锅，鼎沸的人声炸开。　

我充耳不闻，只盯着沈琅，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他也盯着我，眉头紧皱。　

良久，他蓦地松开眉头，身体向后靠进龙椅里，语气温柔：“你用尽全力只为做朕的奴隶，朕又怎么忍心拒绝你呢？”　

沈琅给我热水，新衣，给我职位俸禄，许我建立女子暗卫队。　

我不再是低贱的女奴。　

我成了皇帝身边赫赫有名的离统领。　

那些人不在嫌恶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我是疯子，是唯沈琅命是从的，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六娘曾问我，为什么不逃。　

我笑了笑，回答“因为我见过比暗卫营更为悲惨的人间炼狱。”　

布满锈迹的铁笼，灰暗的天，争抢的泔水桶，皮鞭过后，任由腐烂的蛆虫。　

这就是奴隶市场，我自小生长的地方。　

这里的人麻木是常态。　

我的人生从没过过，所谓的正常生活。　

直到沈琅的出现。　

一袭白衣，犹如天神降临在我面前，给了我热气腾腾的包子，那是我有记忆以来，吃的第一顿热食，虽看不清面容，可我记得他腰间的九龙玉佩，那是只有皇帝才能佩戴的，为了他，我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他就是我的神，我的信仰。　

再见到六娘，我已经是沈琅亲封的暗卫营都统了。　

我问六娘你不走吗？　

六娘只是笑笑说。“我在想死在哪里才算不脏了地方。”　

可我看着她发抖的手，不甘的眼。　

为什么死？她分明是想活，从来都是世道待女子不公，就因为我们生来卑贱吗？可她又何曾做错过什么？　

我攥紧六娘的手，问，你想过另一种人生吗？　

六娘挖掉腿上妓女的烙印，专心练习针法。　

针线从来不只可以绣花，也可以要人性命！　

六娘曾是她们镇上最好的绣娘。现在，她是暗卫营里最隐秘的刺客！　

沈琅要大婚了。　

那些在比武中输给我的暗卫营统领无一不在看我的笑话。　

朝野上下，宫里宫外，人人都盛传我喜欢皇帝。　

因为只要是沈琅吩咐的，我都疯了一样要做到。　

男人怎么可能输给女人！　

在强悍的女人也有软肋，他们笑我痴心妄想。　

我却并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