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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是个跛脚的采药女
我是个跛脚的采药女,却被淮北侯叶兰舟娶为正妻。
只因,我与他本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可出嫁那年,我家突遭横祸,我也生死不明。
三年后,叶兰舟找到了我。
世人皆称他深情,对我从一而终。
成婚当夜,我却在袖中藏好了一把匕首。
因为,我从无间地狱爬出来,只为了要他的命。
……
爹娘忌日这天,我嫁给了叶兰舟。
凤冠霞帔,红烛高烧。
他脚步有些不稳,许是喝了酒。
叶兰舟走到我身前,倾身而下,似要掀盖头:“阿梨,我终于找到你了,往后——”
不等他说完,我便抄起袖间藏好的短刃,冲着叶兰舟的胸膛狠狠刺下去。
头顶的红盖头滑落。
我含恨抬眸,满目的红装中,叶兰舟那一头掺了几缕霜白的长发分外扎眼。
坊间都说桀骜不羁的淮北侯为了惨死的小青梅一夜白头,往后三年昼夜不息,终是为虞家的灭门惨案平冤昭雪。
还说,小青梅侥幸不死,但奈何身有残缺,跛脚毁容,但叶兰舟仍以正妻之礼娶之,当真是难得有情郎。
可我记得那样清楚,杀害我全家的凶手分明是他!
刀刃刺入皮肉,却再也推进不了半分。
叶兰舟扣紧我手腕,他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就连他人以言语辱之,也不过挂着不入眼底的笑,一拳打过去。
何时见过他眼中惊痛茫然,如迷路的幼童。
他手抚上我脸上的疤痕,轻轻地问,仿佛怕惊走了归家的游魂:“为什么?”
为什么?
装得真好。
我恶狠狠地攥着他的衣襟:“三年前的灭门之祸,我被阿娘藏在床下,叶兰舟,我看到了你的脸。”
叶兰舟盯着我,眼中涌动起晦涩难懂的神色:“你看到了我的脸?”
恨意在我的眼眸中燃烧:“刀刃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叶兰舟,你会穿肠烂肚,死相凄惨!”
叶兰舟唇上沁出了血色。
他握着我的手生生抽出匕首,下颌滴下冷汗,眼眸紧紧锁住我:“阿梨,我没有,三年前我被调离盛京,根本不知道虞家遭祸!”
骗子!
我不会记错的!
眉眼艳丽,嘴角挂笑,看人总是拿眼风淡淡扫过。
这张我曾经爱极,后来又恨极的脸。
我咬牙切齿地冷笑:
“你城府极深,定然做好了万全之策来哄骗我,可我不信!”
“你说的话,我每个字都不信!”
叶兰舟已然站不稳,那毒发作得极快。
他吐出了大口大口的血,身子一倾,重重地向我倒来,将我死死压在榻上动弹不得。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侧。
叶兰舟说:“阿梨,小婉还活着。”
小婉……
我恍惚间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夜。
阿娘的惨叫声,小婉的哭喊声,刀光寒凉,泼到窗纸上的血,还有那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小婉,我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还活着。
雾气洇湿了眼眸,我胸膛里那颗被仇恨浸染,早已死寂的心仿佛又恢复了跳动。
“你说什么?”我使劲推搡着他,声嘶力竭地质问:“小婉在哪?你说啊!”
他却始终没有声息。
我大声呼救,惊动了门口值守的下人。
在他们撞开门前——
我看到了叶兰舟脖颈上的一道疤痕。
刹那间,时光回转,红尘颠倒,过往的岁月纷至沓来。
眼眶一瞬间濡湿。
那是,他曾经为了救我留下来的。
十年前,我爹领回了一个少年。
少年姓叶,名兰舟,是驻守北疆的淮北侯之子。他待人接物暖如春日熏风,潇洒恣意如话本里的侠客。
几乎所有人都喜爱叶兰舟。
偏偏我是例外。
第一眼就讨厌他。
讨厌阿爹对他赞许的眼神,讨厌阿娘对他偏爱的举动,讨厌小婉对他崇拜的模样。
我使出了很多捉弄人的手段,想要逼迫他离开。
可屡屡受挫。
本该在他茶盏里的泻药却被我喝下。
偷偷往他被褥里放的毛虫反而爬在了我脸上。
污蔑他偷了阿娘最喜爱的步摇,结果那步摇竟在我房中被发现。
叶兰舟从来都是风轻云淡地笑,甚至会在阿娘罚我的时候,为我求情,结果当然是罚得更重了。
这个人表面装得良善,其实内里一肚子坏水。
我气得要死,砸了一地的东西。
直到那一次,我本来是想约他出来,诱他掉入陷阱,好好恐吓他一下,却不想我自己却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叶兰舟拉住我,却被我的力道带得扑进了冰洞。
一路滚落,他将我死死搂在怀里。
终于,停下了。
少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侧,似乎还有痛吟。
我一个激灵,蓦地推开他。
叶兰舟后背重重地撞到冰壁上,他的脸血色尽褪,冷汗细密地堆在额头,衣衫上似乎也沁出了血色。
他却看向我,凤眼微眯,唇角挑起,装出一副淡然模样:“阿梨妹妹,人蠢,是不能起坏心思的,不然啊,就会作茧自缚。”
我气得嘴唇轻颤,却也知道落到这般地步,确实是我咎由自取。
叶兰舟受了不轻的伤,可我也拉不下面子来问他。
咬了牙,忍住没还嘴。
见我不说话,他反而牙尖嘴利起来:“我听说附近有一个怪人,专门在下雪天抓像你这般……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抓到以后,拿蘸了盐水的鞭子抽百十下,等浸入味了,再拿来喂豺狼。”
“阿梨妹妹,你听到脚步声了吗?还有风雪中的铁链声,哗啦啦,哗啦啦。”
我缩成一团,疑心外面的风声中当真有那些怪声。
眼角发烫,我忍不住啜泣:“都怪你,我死了也不要放过你,把你碎尸万段。”
“怎么又怪我?”
我一见他事不关己的模样更加委屈了,把我这些天被冷遇的经过连哭带骂地统统吐露给他。
叶兰舟听得发笑:“客人和自家人总要有区别的,还有,我可没有冷遇你,我巴巴地上赶着,你总是一见我就生气。”
“我们有婚约,成了亲,往后这可要怎么过日子?”
是啊。
我和他从一出生起,便牵好了红线。
我的名字,虞梨,便是叶伯父取的,虞梨,郁李,是棠棣别称,取自棠棣之华,意为兄弟情深。
阿爹为文,叶伯父为武。
他们曾立誓,要以此身护佑大周百姓。
我沉默下来。
叶兰舟无奈地笑:“我方才那些话是诳你的,你踩着我的肩,试着能不能爬上去求救,天已经黑了。”
又是一番折腾,我好不容易爬上去了,大声喊叫着叫人来帮忙,眼看着远方的灯火一点点地挨近,我叫叶兰舟的名字,他却不理我,我想着方才鼻尖嗅到的血腥味。
带着哭腔又喊了几声,他还是没有回应。
我一狠心,趴着冰洞的边沿又跳了下去。
“叶兰舟?”我抖着声音叫。
这时一团火星从虚无的黑暗中爆开,映亮了叶兰舟如画的眉眼。
只是这凤眼却弥漫了浓重的雾气。
他独自一人,眉眼深寂,身影孤独,仿佛全世界已将他抛弃。
我才发现,叶兰舟是这么好看的一个人。
他举着手里的火折子,挑了挑凤眼,嘴角荡着弯弯的弧度,又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叶兰舟,一派天然的少年意气。
“你又跳下来,莫非少年慕艾,看上我了?”
我怔怔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耳边只有胸膛里愈急,愈急的心跳声。
他看着我,似乎也怔了怔,正要说什么,却重重地向我倒来。
我手忙脚乱地扶住他,却摸到了一手黏腻的……
血。
这时,阿爹终于带人搜寻到了这里。
叶兰舟以身为垫护住了我,却浑身受伤,不仅脖颈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他的肋骨更是断了几根,差点插入心肺。
他昏迷了几日,我便在他榻前跪了几日。
叶兰舟醒来的时候,我哭得泣不成声,执着他的手,发誓一定会待他好。
我也说到做到。
阿爹阿娘都说我转了性子。
就连小婉也吃醋,觉得我待叶兰舟同她一般好。
我窘迫得红了脸。
叶兰舟倚树而立,一展折扇,熏风拂过,发丝与发带共舞:“那是自然,阿梨可是与我有婚约。”
彼时,天朗风清,春光明媚,梨花纷纷落下,我们三人相视而笑。
那是多好,多好的时光。
可世事从来不由人。
变故发生在我及笄之年。
本该嫁给叶兰舟的那年,却迎来了我们人生的剧变。
那年北疆进犯,大周惨胜,淮北侯夫妇牺牲在了北疆战场。
坊间却有个愈演愈烈的传言,淮北侯身为将领,却好大喜功,延误军机,以致十万将士枉死。
叶兰舟不眠不休,跑死了五匹骏马,终于赶去了北疆。
我守在府门前等了一月余十二天。
从晨光熹微,等到繁星四点。
小婉伏在我肩上哭,我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我似乎长大了,却以这么残忍的方式。
终于,我等到了叶兰舟。
他返回盛京,并未与我们说,而是独立一人,一身孝衣,捧着亡父亡母的牌位,将背脊挺直,一步一步,走得艰难,却也走得坚定。
身后的士卒牵着挂着阵亡将士灵牌的马匹,一人牵一骑,一骑连数匹,一匹挂一牌,直直绵延了数千里。
那日,盛京全城缟素,万人空巷。
我越过堵堵人墙,在百姓憎恶的目光中走向了叶兰舟。
他死寂的眸子动了动,一声不吭地任由我接过了他手中叶伯母的牌位。
阿爹阿娘走在我们身侧,挡下了百姓丢来的烂菜叶。
小婉怯怯攥紧了我的衣袂,却抬头迎上了众人憎恶的目光。
我担忧地看着叶兰舟。
少年身形清癯,他瘦了很多。
血色的夕阳漫上了他的眼。
让我有种错觉,仿佛叶兰舟流不出的泪,都化作了眼中的血。
后来,我才想明白,那时,叶兰舟的眼中,是熊熊燃烧的仇恨。
那仇恨足以毁灭良知,让他踩着虞家的血上位。
那日的长街,仿佛看不到尽头。
叶兰舟自始至终,没有哭。
夜里,我陪他跪在父母灵前。
烛火惶惶,叶兰舟蓦地抬眼看我,那双眸子宛如雪地上两个黑糊糊的洞:“虞梨,我们的婚约作废了。”
他说什么?
我瞪大眼睛,傻傻地看着他,简直不能相信我的耳朵。
“我当初是作为以防我爹拥兵自重的人质留在盛京。”
“朝堂上有人防着我爹功高盖主,甚至不惜借着敌国入侵来动手段,只为了我爹娘死。”
“叶家如今大厦将倾,兴许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我不作声听着他的话,咬破了唇。
“虞梨,往后,”他闭了闭眼眸,“你我二人,叶虞两家,形同陌路。”
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抱住他。
直到那时,我才发现,他的身体在发抖,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冰冷得像是三九天檐下的冰凌。
我轻柔地摸着他的头,眼前的烛火却渐渐模糊成一团。
“棠棣之华,便是我姓名的由来,”我哽咽着开口,“叶虞之约,生死不改。”
他不哭,我便替他哭。
泪水落在了他的脖颈上,他微微瑟缩。
“叶兰舟,我喜欢你。”
从未想过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向他袒露我的心意。
“想与你结为夫妻,过长长久久的一辈子。”
“死,犹不悔。”
他听了我的话,良久,良久,灵堂前只有白烛燃烧的声响。
“阿梨,那日我没有诳你。”
我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日冰洞中恐吓我的话。
他说,北疆人喜欢抓大周幼童去喂狼,他有一次不幸被抓,险些丢了性命。从那以后,他就很怕疼。
他又说,他父母一生为国,竟然沦落到尸骨无存,死后也要被人糟践清誉,他好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说了很多。
我紧紧地抱着他,默默地听着。
我们的心从未像那天挨得那样近。
然而,也是那一天,灵堂袭来了刺客。
我替叶兰舟挡了迎面而来的一刀。
脸上火辣辣地刺痛,温热的液体流淌了满脸。
胸前的伤口潺潺流血,寒冷渐渐漫上来,要蚕食我的意识,耳边叶兰舟惊惶失措的呼喊渐渐远去。
我强撑着扯了扯唇,想要安慰他别怕。
意识终是堕入了黑暗中。
我醒来的时候,小婉哭肿了眼睛,她告诉我,我的脸上留下一道疤痕。
说不难受是假的,盛京谁不知道,虞家阿梨容貌艳比桃李。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只是皮相罢了,又问,叶兰舟可还好?
谁知,小婉哭得更伤心了。
她磕磕绊绊地告诉我,叶兰舟退婚了,还拜入了奸相门下,不惜与阿爹翻脸。
叶虞两家,就此形同陌路。
我也再没有见过叶兰舟。
只是听人说,叶兰舟甘为奸臣的鹰犬,颇得奸臣宠信,青云直上,前途一片大好。
又是一年春,家门口那株梨花开得正好的时节,叶兰舟的模样渐渐模糊,我以为我忘了他。
决心听从阿爹安排,另择他人为夫婿,可我已脸上残缺,吓走了许多人,我也乐得自在,并不在意。
我娘搂着我叹气,我却笑着安慰她,我愿在他们二人膝下尽孝。
只是没想到,转眼之间我家迎来了灭顶之灾。
那日的记忆也许太过痛苦,我记不分明。
只记得,阿娘将我藏进床底,用身躯掩去我的踪迹,我从缝隙里看到,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了一张脸。
阔别已久,却熟悉到了骨子里。
叶兰舟。
我从未忘记过他。
顷刻间,我便明白了一切。
阿爹从来不齿与奸相同流合污,而叶伯父的死背后正是奸相授意,阿爹苦于没有证据,却一直在追查。
我不相信叶兰舟甘愿做仇人的鹰犬,他也许韬光养晦,蛰伏许久,只为了一击即中。
只是这代价,却是我虞家二十四条人命。
他为了投诚,献祭了虞家。
阿娘的血滴滴落在我的脸上。
我的血液寸寸结冰。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那样美好的时光碎成齑粉,只余下了不堪入目的满地狼藉。
虞家灭门,宅门被烧,我苟且偷生,被南疆蛊医顾观月所救。
彼时,我重伤不治,奄奄一息,顾观月救我一命,要我入万蛊池炼化蛊王。
他说,入蛊池以后,三年日日夜夜痛不欲生,蛊毒会逐渐蚕食我的心智,让我不人不鬼,是比死更可怕地活着。
可我不怕。
恨能生根,比爱长久,比死暴烈。
我会长长久久地记着一个人,记住过往的一切,只为了杀了他。
三年后,我与叶兰舟重逢。
当亲当日,我怀着死志,抄着匕首刺向了他,他却告诉我,小婉还活着。
下人七手八脚地将叶兰舟抬出去,往后半月有余,我一直被困在内院寸步不能离,府里的下人对我颇有微词。
“明明是她伤了侯爷,侯爷也不让追究,对外只说遇了刺客。”
“可不是,她脸上有疤,又是个跛子,侯爷还对她情深至此,叶虞两家的血仇已报,真不知她作什么矫情样?”
“别说了,侯爷这三年不好过,夫人回来后,脸上才有了笑。”
我将茶盏用力掷向院外。
众人如鸟兽散。
旁人如何说,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知道,小婉在哪。
这些日子,叶兰舟虽然没来,但日日命人端来一碗汤药。
如果我不喝药,就见不到小婉。
我根本不怕他下毒,这具身体在万蛊池里苦熬三年,蛊毒深入骨髓,一般的毒根本奈何不了我。
将汤药一饮而尽。
我问端药的婢女:“我已经喝了十几天,小婉呢?莫非是他诳我?”
婢女吓得脸色惨白,忙道:“侯爷重伤,近日才堪堪能起身,他已将婉小姐带来了,就在院外候着,只是——”
她看了看我的脸色,小心道:“婉小姐曾逢大变,失去了过往记忆,如今心智与稚童无异,夫人还需谨慎待之。”
心脏被剥落血肉一般疼痛。
小婉自幼娇气爱哭,没有吃过什么苦。
灭门之祸,她那时,该有多害怕才会忘却一切?
我跛着脚,踉踉跄跄地往月亮门走。
穿着藕粉襦裙的少女眉眼尽是天真的稚气,唇角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仿佛是游子归乡,近乡情怯。
我不敢叫她的名字。
少女看了看我,似乎有些害怕,我下意识抚上脸上狰狞的疤痕。
从左眼横过鼻梁,直直划到右侧嘴角。
小婉从前并不怕,爱怜而温柔地看着我,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看的阿姐。
“小婉,我是虞梨,是你的阿姐。”
小婉怯怯地看了叶兰舟一眼,叶兰舟面色煞白,衬得眉眼惊心动魄的黑,他安抚地冲小婉笑了笑。
小婉鼓起勇气,牵住我的手,低低地唤,阿姐。
我心里更是酸涩。
从前小婉与我最是亲厚,如今却这般依赖仇人。
这都怪我。
我忍下眼底泛起的雾气,牵着她,坐在院中那棵梨花树下的藤椅上。
试着说起过往。
小婉听得入神,我刻意略过叶兰舟,讲到了灭门之祸那里,却停住了。
“小婉,阿姐带你走,好不好?”
小婉与我亲近了不少,她欣然点了点头,又问:“那兰舟哥哥呢?”
我会杀了他。
沉默了一瞬,我又强笑着说:“他不会走的。”
小婉忽地甩开了我的手,她的眼眸睁得大大的:“你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兰舟哥哥是怎么受伤的,你还是想杀了他!”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兰舟哥哥那么爱你,这三年他一直在找你的下落,你居然想杀了他!”
“你不是我阿姐,兰舟哥哥口中的阿姐善良坚韧,而你恶毒自私,怎么配做我的阿姐?”
遭遇灭门横祸,我没哭。
濒死之际,求生无门,我也没哭。
被万蛊撕咬,痛不欲生,我还是没哭。
被小婉指责,我却溃不成军。
更可怕的是,我竟然产生了动摇。
疑心三年前床缝里的那一眼,是我被蛊毒迷乱了心智后,产生的错觉。
我头疼欲裂。
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噬。
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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