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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们结束了,宋时青
相爱多年的男朋友爱上了从小霸凌我的亲姐姐。
在我出车祸生死不知的七天七夜里,他和她孤男寡女,在马尔代夫看海。
所有人都偏爱谢朝朝,再面对宋时青又一次要求我让着她的时候,我选择了放弃攻略任务。
“攻略任务失败,抹杀倒计时,七天。”
我和宋时青同时听到了这句话,他的脸瞬间就变得惨白。
他颤巍巍抓住我的手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平静地望着他,甩开他冰凉的手。
“宋时青,祝你新婚快乐,下下个礼拜日,别忘了来给我过头七。”
……
二十五岁的那一年,我出了车祸,身体里还多了一个叫系统的东西。
它让我三个月内攻略我的竹马兼未婚夫,宋时青。
否则,我会死。
可它来得太迟了,宋时青已经爱上别人了。
在我车祸住院的第七天,我才见到姗姗来迟的宋时青。
他拎着精包装的花束,自顾自坐在床旁椅子上,一脸淡然地同我解释。
“暮暮,我最近在忙国外公司的事,医院有你爸妈照顾你,所以就没有特地赶回来。”
撒谎!
我骤然掐紧手心,在我生死不知的七天七夜里,他在马尔代夫陪谢朝朝看海。
可笑我因为脾破裂失血过多,昏厥前最后的愿望,居然是还想再见他一面。
我没有侧过头静静打量他。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人群中最出众的那个。
他长相出挑,今日穿着一身深色定制西装,又用发胶精心梳了个成熟的背头,是与他浑身少年意气正相反的打扮。
而喜欢他这样打扮的人,是谢朝朝。
路过看我只是顺便,他最终的目的是要去出席谢朝朝的第一场舞台剧。
他带来的花束便签上还写着:致我的星星,谢朝朝。
谢朝朝的舞台剧,早在三个月前就在谢家掀起了倒计时,爸妈为她忙前忙后,我为她一遍一遍往返家里和剧院送礼服,最终在路上出了车祸。
爸妈冷漠到只在医生下达病危通知的时候,草草来见过我一面。
他们的偏心,宋时青都知道。
曾经心疼着发誓,说永远第一选择只会是我的宋时青,斟酌着开口:“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姐姐那比较……”
他目光从我打着石膏的左臂,最后落在我病号服下钻出来的引流管上,后面的话终究是没说出来。
这算是他对我的最后一点心疼。
我却替他说全了:“姐姐比较重要,她的舞比我的命都重要。”
宋时青紧锁着眉:“你话不必说得这么难听,让我们都难堪。”
“难堪?”
我气极反笑,却又为自己觉得可悲。
“宋时青,你与她马尔代夫七天七夜,孤男寡女,你不觉得难堪吗?”
他压着不耐解释:“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朝朝她有很严重的抑郁,很有可能会轻生……”
“够了!”
这借口我听过太多太多遍了。
所有人都在为偏爱谢朝朝找理由,可她本就什么都有。
宋时青深吸了两次气,从护工阿姨那里接过来削了一半的苹果,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同我说:“暮暮,你和她不一样,她没有被人爱的话,她会死的。”
我望着他,突然觉得他那么陌生。
我叫了他十几年的哥哥,拉着他的手从咿呀学步到差一步走进婚姻殿堂。
我曾无数次把脸埋在他的肩上,哭诉着委屈,也曾羞红着脸,浅浅亲吻过他的脸颊。
“哥哥,你还记得你为什么想要创立公司吗?”我问。
他削苹果的手一滞。
“我不记得了,为了钱吧。”
我合了合眼,对我即将失去的最后一样东西感到悲哀。
那是我二十五年,青梅竹马的情谊。
在系统的尖锐爆鸣声中,我听见自己平静地同他说;“宋时青,我们结束了。”
宋时青带着怒气走了。
他说我不知好歹。
我请来的护工阿姨,一边给我喂心脏药,一边悄悄把宋时青带来的花束往床底下踹。
系统在尖叫过后,开始冷静地为我思考以后的攻略方法,又在我沉默的泪水中变得慌张无措。
我是真切且热烈地爱过宋时青的。
我比姐姐小五岁,出生时因为心脏问题进行了大大小小十几次手术,爸妈频繁往返医院,因此忽略了姐姐。
她从此记恨上了我。
人之初,性本恶。
幼小的她对我几次下杀手未果,十岁那年,她赌气离家出走,却就此被拐卖,音讯全无。
爸妈把一切的罪责推给了年仅五岁的我,将我丢在邻居家里不闻不问十几年,放弃一切去寻找姐姐。
好在邻居叔叔阿姨都是很好的人,他们比亲生父母都要疼爱我。
在那个家里,我有了一个哥哥,他叫宋时青。
他大我三岁,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是他身后的尾巴。
但他一开始并不待见我,觉得我就是个烧钱的累赘。
因为心脏问题,我比同龄孩子瘦小许多,他们嬉笑推搡我,说我是没有爸妈要的孤儿。
偶然路过的宋时青为我出头,凶狠如小兽一般,和那群孩子厮打起来。
我记得小时候他总是满脸伤,背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深一脚浅一脚,从满是泥泞的路上一步一步走回家。
他说:“暮暮,你叫我哥,我就是你的家人,你就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那个时候的宋时青对我太好了,他事无巨细照顾我,他清楚我所有的喜好,对我用药史,过敏史了如指掌。
甚至因为我的病,他专门请教了好多位医生,记了满满一本的笔记。
可明明他从不是能耐下心来,仔细钻研的性格。
被我发现了笔记,他会得意洋洋地笑说:“这是哥的暮暮培养守则。”
后来情窦初开,他们说我是他家的童养媳,宋时青会红着耳根,一个个把他们揍到闭嘴。
然后接我放学时,他又会小心翼翼牵住我的袖口,红着脸让我不要那么早喜欢别人。
在宋家的那十三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直到十八岁那年,爸妈带着姐姐回来了,他们登门拜访叔叔阿姨,并留下了一大笔钱,说是谢谢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
听宋时青说,他们早就找到了姐姐,是最近生意不顺,想要用女儿联姻拉投资,这才会想起来回来找我。
他气得直咬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偏心的父母!”
我和妈妈分别后的第一次见,她搂着姐姐,半是嫌恶半是无奈地看着我:“别恨我,为了谢家,就该你牺牲一下。”
我不肯,爸爸就扇了我一巴掌。
叔叔阿姨当场就翻了脸,宋时青捂住我的耳朵把我推进房间里。
我透过门缝看见了。
二十一岁的少年个子高挑,气势骇人,正面刚上我爸也毫不落下风。
“她是我家的人,你没有资格打她!”
“她姓谢!”
“谢个屁!她从进我家门的那天起,她就姓宋了!”
他们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叔叔阿姨平心静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领养协议:“签字吧,我们不要你的钱,我们只要暮暮。”
妈妈一拍桌子,瞪起眼睛:“不可能,那是我的女儿!”
宋时青挽起袖子说要不打一架,赢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客厅乱成一糟。
谢朝朝悄悄走近我。
我与姐姐的第一次见面,她穿着繁琐华丽的裙子,染着明艳的红发,细长的脖颈上挂着闪到让人睁不开眼的项链。
她眯起眼打量我,半晌才嗤笑出声。
“你就是那个被我爸妈扔了的小病秧子?”
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踩着高跟慢慢靠近我,用做了美式延长甲的手指尖戳我的脸,一下又一下。
“你这双眼睛好看,我要扣下来保存。”
我那时就知道,谢朝朝美丽的皮囊下,是比蛇蝎还要恶毒的心肠。
她的力气奇大,我怎么推她她都纹丝不动。
指甲与我眼睛只剩咫尺之遥!
她嘻嘻笑声,在我听来犹如恶鬼索命。
“宋时青,救我!”
下一秒,我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心脏病发,当场昏厥。
彻底失去意识前,我感觉宋时青把我抱在怀里,一滴一滴滚烫的泪,从他脸颊烫到我心口。
他求漫天神佛,愿一命抵一命。
那一次,要了我半条命。
我住了半年的院,费用高昂到我触目惊心。
爸妈只来见过我一次,他们高高在上,漫不经心地说:“谢暮暮,你知道什么叫做资本吗?我能一句话叫宋家那两个屁滚尿流滚出这个城市,你猜猜,到时候他们经不经得住你这么熬?”
“谢暮暮,我能给你更好的治疗,你跟着他们,活不了的。”
所以,在我临近出院前的一个午后,我和正强撑笑容喂我吃粥的阿姨说:“阿姨,我要回到谢家了。”
她当场就红了眼眶。
叔叔捂着脸不说话,肩膀一直在颤抖。
我看着他们最近新生的白发,看着阿姨眼角的皱纹。
我怨恨自己,连累了叔叔阿姨,痛恨着身患疾病的自己。
我咬紧牙关,用指甲狠狠抓挠小臂,留下一道道可怖的血痕。
阿姨紧紧地抱着我,她用同样带着哭腔,同样颤抖的声音安慰我。
“你是我最好的女儿。”
“是我们不够好,不能给你更好的。”
我紧紧抱着她。
只敢在心里悄悄喊她妈妈。
我没和宋时青告别,特意拜托阿姨一定不要告诉他。
谢家助理办理完出院,接我去宋家别墅,我坐在车后座,紧咬着唇接受命运。
宋时青不知怎么得知了消息,他开车一路疾驰,强势截停了宋家的车。
我下了车,他飞步过来,却只是克制地抓着我的袖口,神情激动。
“暮暮,我已经创办公司了,你等等我,我绝对会站到宋家人头顶上的。”
“我一定会风风光光接你过门,你一定要等我!”
我摇摇头,张开手臂抱紧他。
我不希望他为我放弃梦想,他属于赛道,属于赛车。
我轻声问他。
“亲爱的赛车手宋时青,你愿意与你面前的人共度余生吗?”
我们在彼此的耳侧异口同声。
“我愿意。”
我已经嫁过他了。
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再也不只是兄妹。
我们是命运交缠的两只孤雁,是风中两捧将熄的火,我们只有彼此。
我想,这是我和他最相爱的时候。
直到后来,我与他之间,多了谢朝朝和仇恨。
我出院的那天,没有人来接我。
谢朝朝的舞台剧圆满落幕,我看见她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旅游vlog,标题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和最好的哥哥。
那个哥哥,是宋时青。
我左臂骨折没有痊愈,是护工阿姨把我送到家里,她还贴心地给我做了一顿饭才走。
系统犹疑着开口:“宿主,攻略进度又掉了2 %。”
自从我和宋时青闹崩之后,攻略进度每天都会掉一点,原本就只有百分之四十多,现在已经掉到二十以下了。
距离任务失败,只差一步了。
而失败的结果,就是抹杀。
系统一天三次劝我努力。
“如果任务成功了呢?”我问。
系统回应得特别没有底气:“你可以和男主宋时青幸福度过一生。”
不能怪我不努力,
是这奖励太没有吸引力。
我小口小口吃着面条,堪堪吃了几筷就吃不下了,就着面汤吃过心脏药。
我摘下订婚的戒指,找出房本,慢条斯理打量我现在的家。
这是宋时青订婚前,就早早买下的房子,所有装修布置,他全亲力亲为。
他说,这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宋时青真的很厉害,从小到大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他二十五岁的那一年,他成功跻身到了宋家的联姻名单上。
眼光毒辣的爸妈清楚意识到宋时青的潜力,在那年,我的联姻对象从一个五十多岁的胖男人,变成了言笑晏晏的宋时青。
他的光芒太耀眼,谢朝朝也看到了他。
从小到大,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所以当宋时青带着旅游回来的谢朝朝,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意外。
谢朝朝一改往年作风,她化着淡妆,头发乖顺地垂到腰,穿着素白的裙子,露出来纤瘦的手臂和小腿。
一副柔弱白月光的打扮。
看见是我,谢朝朝习惯性眯着眼睛嘲笑:“小病秧子,车祸都没死,运气真好。”
我捂着心口叹气:“还得留着命看你们渣男女婊,运气真不好不行啊!”
她瞪圆了好看的凤眼,踩着高跟快步过来要扇我巴掌。
只不过她还没靠近我,就被人拦下了。
宋时青不耐地看着我:“你明知道朝朝急性子,就不能让让,非得惹她吗?她才刚刚走出抑郁!”
话到末了,他还要语气满含失望地感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平静望着他。
从前谢朝朝欺负我,语言讥讽我,我都从不反抗,因为我要爱惜我自己,我不能够再有剧烈的情绪波动。
我像个鹌鹑一样,缩在一戳就碎的壳里。
可我不是不会痛。
我只是想要活得久一点,和宋时青白首。
但自从系统来了之后,它预示了我的死期,却也在任务完成期限内,尽所有可能保住我的命。
我能感受到,它现在就在我的胸腔内,替代我的心脏,剧烈地搏动着。
多亏了它,我现在能够痛痛快快地愤怒,痛恨。
我踮起脚,用能动的右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宋时青被我打得捂着脸发愣,连谢朝朝也没想到,像我这样的软柿子居然还敢打人。
“谢暮暮!”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这一巴掌扇下去十点攻略值,系统连着报了好几声危险。
可我再痛快不过。
我对他的亏欠,让我这几年对他一忍再忍。
我看着他,缓缓笑开:“这就是我的解释。”
驱车离开的时候,系统还在惊呼。
“宿主,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切好商量,不至于断臂飙车!”
我听着不停掉的攻略值,只怕再慢一点,我就要错过和叔叔阿姨的最后一面。
我拆掉绷带,将手肘不断撞向车玻璃,已经固化的石膏很难碎掉,但好在宋时青的豪车每辆质量都是最上乘。
随着车窗户哗啦一声,石膏也终于松动。
车外的风倒灌进来,我的心猛然跳动,我由衷享受此刻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前半生的枷锁终于卸下,此刻我是自由的。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宋时青那么钟爱赛车。
“攻略进度,2 %。”
“攻略任务……”
“攻略进度,25 %。”
我听着系统的播报,忍不住惊疑。
系统也很意外,它刚刚还在偷偷掉眼泪,此刻还有哭腔。
“好像是,他看到了你留下的戒指。”
那枚戒指是他用当年创立公司赚的第一桶金买的。
当年很穷,上面只有一个很小的碎钻,现在的他可以眼都不眨一下,不间断买上一桶这样的碎钻。
但那时候,他是真的爱我。
靠近了陵园,我车速降下来。
叔叔阿姨就在里面,车声轰鸣太吵,我怕扰他们清梦。
“叔叔,阿姨,我们好久不见了。”
我靠着冰冷的墓碑,絮絮叨叨说着宋时青的坏话。
碑上叔叔阿姨的照片,笑得特别开心。
宋时青抓住互联网浪潮起家,他身价一夜暴涨,高兴到翻墙进宋家抢走我,连夜去和他拍了一组订婚照。
叔叔阿姨那时候还没有去国外旅游,我们一家人欢欢喜喜拍了全家福。
那是最幸福的时候,墓碑上的照片,也正是裁自这个时候。
我一直坐到了傍晚,听见身后有人走过来,才抹了抹眼泪。
“你来看他们了。”
我回头去看。
宋时青一只手捧着一束白玫瑰,一只手拎着一瓶好酒。
他脸上红肿还没彻底消,眼尾也红红的,脑袋上还落了两片落叶,也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了。
“对不起。”我闷声道歉,“我不该来的。”
“不。”
宋时青放下花和酒,目光沉沉落在照片上的叔叔阿姨身上。
“他们最喜欢你,他们不会怪你,只会怪自己出事得不是时候。”
我和宋时青在最爱的时候订婚,当天我一直随身携带的心脏病药被偷走了,叔叔阿姨驱车去取,却和载满钢管的货车相撞。
叔叔当场就没了,阿姨抢救了一晚,也没活下来。
昼夜之间,宋时青什么都没有了。
话音落,他转过脸看我。
“我真的没有办法不怨恨你,不怨恨自己。”
“谢暮暮,我真的过不去这关!”
他垂头落泪。
“你知道吗,我真的只把朝朝当妹妹。”
“她好像你,像刚来我家那个时候的你,瘦瘦小小的哭包,明明都怕得直掉眼泪,却还要抬起头强装凶。”
“宋时青。”
我打断他。
“可你已经爱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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