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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1章 复仇之路1

当朝公主被追杀到山里,我阿兄救她一命。

公主对阿兄生情,奈何他不愿入宫为面首。

太子说,公主沦落乡野这件事不能给人知道,折了皇家颜面。

所以,当我采香回村。

得知的是阿兄被活埋的消息。

公主只是抚鬓角叹息。

对着她救命恩人的灵柩说:“可惜了,不识好歹。”

太子却在灵堂上掐着我的下巴。

眸色染上了情yù。

……

我阿兄是个郎中,我是采香女。

他在大雪天将我捡回了家,也是死在了大雪天。

听村里编竹筐的婶子说,就在我去赶集卖香的这段时日,阿兄从山里救回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姑娘,她昏迷不醒,像是仓促间逃到了山里避难似的。

当时他们便瞧着姑娘不寻常。

她锦衣华服,容貌娇美。

她养伤的时候能与阿兄谈论诗词歌赋。

她爱上了我阿兄。

可,姑娘不是别人,是当今圣上的嫡出公主姜棠宁,是太子殿下捧在心尖儿的妹妹。

姜棠宁骄矜地朝阿兄一抬下巴。

“谢郎,随我入宫吧,自此你便是我最得宠的面首,风光无两。”

然而,阿兄却只是敛了眼眸,声音清冷。

“公主金枝玉叶,谢景盛不过村野匹夫,何况行医救人是我毕生所愿。谢某怕是辜负公主好意了。”

姜棠宁看了看四周,这里四面环山,贫瘠多年。

最规整的不过竹楼,一堆参差不齐的破茅屋,还有面黄肌瘦的村民。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群贱民是生是死有什么要紧?你就为了他们?就为了这些人舍弃平步青云的路吗?”

阿兄却退离她更远。

尊贵的公主没受过被人拒绝这般的委屈,于是在太子接她回宫的时候梨花带雨哭诉,谁知太子眼皮都没动一下,只说了一个字,“杀。”

村长带头下跪,上百名村民哭告求情。

可是,太子只对姜棠宁柔声道,“你是公主之身,被追杀到此地本就难言,为了你的声誉,这人断不能留。”

随即命手下将阿兄五花大绑,入坑,填土,活埋。

我进村就被阿婶拽到了自家里面,她含着泪告诉我这一切。

像是生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会冲上去和那群忘恩负义的人拼命一样。

她哽咽道:“春儿,婶子知道你心里苦,可是那是皇家,那是天子之命啊!要咱们死咱们就得死,要咱们活咱们才能活,你是你哥唯一的亲故了……别做傻事,千万别做傻事!”

我跌跌撞撞奔向了灵堂。

葬礼倒声势浩大,满目霜白,灵幡猎猎,哭声此起彼伏。

乡亲们都知道谁逼死了我阿兄。

可那又如何?

姜夙,国之太子,一言定生死。

杀这些村民比捏死蚂蚁还轻易。

他居然堂而皇之地说道:“云里乡郎中谢氏,爱慕公主不成,自缢而亡。念其对公主救命之恩,本宫特赐士族规制,予以厚葬。”

而姜棠宁,只是柔柔弱弱地叹息:“可惜了,不知好歹。”

无人敢回,一片死寂。

姜夙索然无味地移开了目光,在一众黑白丧服之中,倏忽间,目光落在仓皇闯入、尚未来得及下跪的我身上。

突然笑了。

那一笑冰水消融、春光鼎盛。

对了,太子生得比公主更俊美无俦。

芙蓉面、桃花眼,眼角的一点泪痣更显多情。

他越众上前,挑起我的下巴:“你叫什么?”

我仿佛受惊一般垂了眸子:“民女谢春意,春日的春,如意的意。”

春日,春日。

可是我的阿兄再也等不来春日了。

“哼,乡野村妇,连名字也俗不可耐。”姜棠宁轻蔑地瞥了我一眼。

然而姜夙的眼神却直勾勾定格在我身上,那样炙热。

似乎是透过我看着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手指重重碾磨过我的唇瓣。

“谢家小女郎,可愿随孤入宫?”

所有的乡亲们都惊呆了,他们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看向我——恐怕以为我会大闹灵堂,或是一头撞死在灵椁上和我阿兄一并去了。

毕竟,在葬礼上要了亡者的妹妹,多么大的羞辱!

我的眼泪悄无声息地砸进泥地里。

好像一同被吞噬的还有尊严。

我扬起脸,对着男人露出了一个近乎讨好的笑:“奴愿意。”

村里百姓大多受阿兄照顾,痛骂我失去至亲竟然毫不伤心,转头就去攀高枝,说我自私凉薄,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诅咒我不得好死。

我便是背负着指指点点的骂名,上了马车。

不得好死吗?

也许会吧。

听说宫里是个能吃人的地方。

可我不甘心啊。

我这次采到了上好的奇楠香,卖了足足十两银子,我想入冬了给阿兄添置一身新衣,等年节下村长杀了猪,总会将猪腿送过来,阿兄炖了一锅热汤,我们会在竹楼前点燃篝火……

我不甘心,我视作希望的所有,被人轻描淡写碾碎在脚下。

所以我必然是要去的。

姜棠宁更是将对我的嫌恶写在了脸上。

甚至不需避着我,路过廊下便听得一清二楚。

她和侍女说:“好个狐媚东西,在葬礼上也敢卖弄风情勾引我皇兄!真yín荡!恬不知耻!”

侍女低声劝她:“公主您别为贱人气伤了身子。她算什么?不就是长得和殿下白月光有几分肖像吗?到底不是真的,区区赝品罢了。”

我微惊。

这些皇家秘闻,我是不可能知道的。

难怪姜夙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

姜棠宁冷笑一声:“是啊,不过,若是她那张脸出了点意外毁了,就不会跟我分皇兄的爱了吧?”

侍女沉吟片刻,小声说道,“公主您忘了,东宫可还有一位陛下钦点的太子妃呢。”

姜棠宁咬牙切齿,又是一顿恶毒的咒骂。

“本宫最见不得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做做样子!”

“是啊,公主您想想,若您直接出手和太子妃争斗,恐怕惹陛下不快,也伤了和殿下多年的情分。但若是借刀杀人……”侍女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也无需再听下去了,快步离开。

借刀杀人吗?

好啊。

我不介意成为姜棠宁那把刀。

她果然在回宫途中主动召见了我,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模样。

“你可知道,太子殿下已有正妻,是我父皇钦点的丞相之女。”

我连忙俯首,装作惶恐不安的模样。

“公主明鉴,民女身份卑贱,岂敢肖想什么身份?只是得太子垂青便足够了。”

她那张堪称娇俏的脸上划过阴冷。

“你似乎很爱慕我哥哥?”

这句话不好作答,若说不是,我便成了贪慕虚荣的女人,若说是,恐怕没等入东宫先被姜棠宁毁容灭口了。

我恭恭敬敬地说道,“太子殿下俊朗神武,配得天下女子爱慕,民女只是万中之一罢了,何况村中贫瘠,民女孤身留在那里,连饭都吃不饱,只要能进宫,便是做个洒扫的奴婢也心甘情愿。”

无论是言辞还是态度,都挑不出丝毫错来。

姜棠宁听见我夸她那太子哥哥,自然是得意的,又见我毫无野心,唯唯诺诺的,这才放松了神色。

“本宫不过是开个玩笑,姐姐既然是殿下选中的人,我又怎么会为难你呢?”

我连忙跪行到她脚边,再三表示衷心。

“公主千尊万贵,才是殿下心中最重要的人。民女相信公主,唯以公主马首是瞻。”

她伸手虚扶我一把。

“起来吧。”

“翠云,给她置办一身像样的衣裳。”

随后状若无意地拨弄丹蔻十指。

“太子妃背景深厚。不知道你又能在东宫活几日呢?”

京中人人皆知,太子与正妃新婚燕尔,伉俪情深。

然而太子携公主归来时,却另带回了个紫衣轻纱小女郎。

不知有多少人来看热闹。

有风徐来,我的面纱适时被卷走。

挽珠帘、半探身。

那张幼嫩无辜,却又带着三分蛊惑的脸便俏生生露了出来,引得围观百姓惊呼。

我顺势露出娇怯的茫然,忙缩了回去,躲在太子姜夙怀中。

“殿下,妾害怕。”

他神色晦暗莫名。

没有搂紧我,也没有松开我。

“不必怕,太子妃是极和善的人。”

我早就听姜棠宁提起过这位太子妃薛瑾。

四世三公出来的官家贵女,皇后将她当半个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皇帝早早将她和太子订了婚。

回到太子所在的东宫,果然见到薛瑾候在那里痴痴等着。

她华服盛装,带着世家大族女人才有的端庄和底气,只是年轻的眉眼中还是能看出几分对姜夙的爱慕和期盼。

只可惜,没盼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

嬷嬷带来我时,她那雀跃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反反复复打量我数次。

“孙嬷嬷,这位是——”

我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挽住太子妃的手。

“妾是谢春意,殿下纳的妾室。往后请你多多照顾。”

太子妃花容失色。

身边的嬷嬷便猛地推开我:“放肆!哪来的乡野狐媚子?莫要脏了太子妃的手。”

“是啊,区区一只山里的小狐狸。”

廊下传来一道清冷好听的男声,随即便见到姜夙漫步走来,纯白刺金的圆领袍愈发显得他矜贵疏离,偏偏那双多情眼又让人沉沦其中。

“可她是孤亲自认养的。孙嬷嬷,有何不满?”

那嬷嬷吓得忙跪地请罪,磕头不止。

我吓慌了神,又往姜夙的身后藏,声音细弱,“是不是妾做错了?”

他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手。

“从即日起,谢春意便是太子府的良娣。”

他看似为我说话,转眼间却又抚上爱妻的眉弯。

“瑾儿不会连一个妾室也容不下吧?”

太子妃果然是世家贵族的女子,虽然有片刻的失神,但还是很快恢复如常。

她盈盈行礼,连眼风都未带我:“殿下何出此言?京中痴恋殿下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妾身知道。若良娣举止如此孟浪,又让京中贵女如何看殿下?她须得安分守己,好好伺候。妾愿意亲自教她礼数。”

太子含笑应下,夫妻二人看似相敬如宾。

自始至终。

我只做足孤苦无依的可怜相。

冷眼旁观着一切。

太子妃将我安排在极偏的住所,院中种满湘妃竹,冷寂幽深。

侍候的婢女对我面上恭敬,但转过窗外,讥笑我的声音毫不掩饰。

“什么乡村野狐,寻着机会就往殿下的床上爬。”

“就是就是,还要我们伺候她,她配吗?”

“嘘,你们不知道,我远远瞧见了,她容貌像极了当年早夭的……”

“都干活去!别瞎议论,想掉脑袋吗?”

……

我充耳不闻。

专心摆弄着姜夙送来的金丝笼子里的白鹦哥儿。

他在警告我的处境吗?

虽有富贵,身在笼中。

到底过什么样的日子,皆要看他施恩与否。

太子妃薛瑾起初没把我放在眼里,可架不住这偏院经久不衰的盛宠。

腊月天不惜跑死了数匹汗血宝马,只为了让我尝一口樱桃。

明珠美玉,锦绣绸缎如流水般送进来。

而她那举案齐眉的好夫君,竟日日前来与我贪欢。

窗户大敞,屋里的地龙散发着融融暖意。

琉璃香炉生起袅袅青烟。

姜夙华衣半敞,青丝随意挽着,轻而易举将我打横抱起,跨坐在了他精壮紧实的腰间。

一双手便顺势游离而上,轻拢慢捻着两朵淡粉朱萸。

我红了眼眶,被他欺弄得哼咛不止,“殿下,好哥哥,饶了我吧,昨日……妾身还腰疼呢。殿下,求殿下了……”

话虽说着,却仍环钩住他的颈,讨好似的啄吻缠绵。

男人微喘着偏开了头,晶莹的汗珠从那弧线优美的下颌滚落。

他那双桃花眼酝酿着朦胧情yù,湿漉漉的,声音微哑。

“原来小意当真是只狐狸,要勾男人的魂去啊。”

我咯咯笑着,手上不安分,偏眼神无辜。

又纯又欲这一套拿捏得很。

“你当真要一直痴缠下去?”他被我勾得yù huō焚身,“妖孽。”

太子妃大家出身,名门闺秀,自然学不来也不肯学这些勾人的手段。

我轻笑一笑,仰头吻上他的喉结。

“可不是?妾要殿下日日夜夜作陪。”

日日夜夜,我都在想……

他凄惨的死状。

不出些时日,别说太子府的丫鬟。

就连京中贵女都知道。

东宫新纳的良娣好生妖冶,引得如明玉般的太子殿下日日沉沦。

太子妃薛瑾彻底坐不住了。

本以为情投意合的夫君,却为了个乡野女子神魂颠倒。

这说出去岂非打脸?

她不过在早膳上撒了个娇,说想让我陪她礼佛。

“妾身一个人也乏味,正好良娣陪着。”

这些日子,从外人看来,太子妃对我宽厚,我有什么好东西立刻进献太子妃。

似是姐妹般共事一夫的和睦景象。

姜夙便允了。

转头她便令我在佛堂前面跪了三个时辰,没有蒲团,只有冷硬的地砖。

腿部已经酸胀不堪。我整个人摇摇欲坠。

薛瑾高坐在上,吹着茶盏里的浮沫。

她还是那样端庄美丽,看不出丝毫失态,甚至瞥向我的眼神中透着些许怜悯。

“你以为,太子殿下真的爱你吗?”

她轻描淡写。

“不过是因着处死了你阿兄,他得将最后一个认识你阿兄的人留在身边。”

我只觉浑身上下血液瞬间冷凝如冰。

为什么要特意将我留在身边?

薛瑾这些日子按兵不动,原来是为了调查我的身世?

将我的神色尽收眼底之后,薛瑾又挑眉道。

“谢景盛,你知道他曾经是殿下身边什么人吗?”

薛瑾含笑不语。

我几乎忘记疼痛想要上前追问。

她却笑得格外灿烂,仿佛拿捏了我的死穴。

“妹妹糊涂,竟忘记了礼佛的规矩。”

“孙嬷嬷,好生教一教妹妹。”

孙嬷嬷和另一个手脚粗壮的妇人得令,一个摁住我,另一个高高扬起藤条。

“真是个贱蹄子,身子下贱,还学了勾栏的做派!”

啪!

“说,你如何勾引太子殿下的?”

啪!

“你可认罪?”

啪!

太痛了,头发全被汗水濡湿。

我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半睁半闭的双眼只能看到慈悲的神像。

和薛瑾看似温柔平静的一张观音面。

背后的嬷嬷拿红柳制成的鞭又是用力一抽。

“还敢躲!脊背挺直了!”

红柳鞭打起人来,疼在骨肉里,而不外显。

薛瑾抿了口茶,伪善的表象不必再伪装,唇边这才溢出轻蔑的笑意。

“这雨后烟雨的茶当真极好,哟,外面似是要下雪了呢。”

她解下厚实的外氅。

“殿下也该回来了。”

说完,踱步出门。

那一日从佛寺传出的消息只有两个。

太子殿下快马加鞭,连夜上山。

太子妃为夫君祈平安符亲自一拜一叩首上山顶,最后冻到昏厥。

至于我受到的毒打和凌辱?

根本无人提及。

等我醒来时,已然回到小院。有婢女给我上药,为我打抱不平。

“良娣也是殿下心尖尖的人,怎么就任由她打骂,如粗使奴婢一般?”

她又是谁的人呢?

我眼波流转,泪眼楚楚:“太子妃是名门贵女,我只是浮萍,又能怎么样呢?承蒙公主和太子殿下一路照拂,才离开那穷乡,只盼我爱慕殿下十分,殿下能垂怜三分罢了。”

话语间仿佛真的是无辜小白花,不怨憎任何一人。

那婢女神色似有动容,“良娣果真对殿下一片冰心。要奴婢说,太子妃也忒跋扈了些。”

我覆眼,渐渐了然于心。

出言试探我对太子的心思,又敢背后批判太子妃。

她是姜棠宁的人啊。

我顿首,黯然神伤,“雪儿,你知道如何能见到公主殿下吗?”

她微微怔住。

我又接着说道:“棠宁公主对我有大恩,我一直很想亲自谢过,只是入东宫之后没有机会。”

婢女很显然记住了我的话,沉思了一会儿,回道。

“自太子妃嫁入东宫后,为避嫌,公主殿下便不常走动了。”

“不过很快不就是良娣您的生辰吗?届时,大抵公主也会来吧。”

哦?

那太好了。

终于轮到我布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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