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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妹妹非要抢我的夫婿
妹妹羡慕我嫁到高门,非要抢我的夫婿。
我多次劝告,我要嫁的将军夜晚会变成鬼,很恐怖的鬼。
她不仅不听,还嘲笑我貌不如人就不要危言耸听。
好吧,我只能亲眼看着她使尽浑身解数接近他。
紧接着,暴毙而死。
……
江南六月,将军府弥漫着沉闷的死气。
我吩咐管家无论是哪家拜帖一概回绝,将军府上下全部闭门谢客。
凉亭处,周庭樾正在练剑,眉眼冷梢,高挺的鼻梁上还有一点痣,他提剑般如风点缀,霎时,刀尖所经之处尽数销毁。
我正享受着难得的安宁,管家又来通报:“夫人,礼部左侍郎的家眷递上拜帖让我跟您说,家中又出了大事,让您赶紧回去一趟。”
大事?
想必又是我那集宠爱于一身的妹妹找事了。
见我须得回趟娘家,他灰心地垂下了眸,收剑向我走来,四肢僵硬宛如提线木偶,脸也泛着病态的苍白。
“绾绾放心,家中还有符咒。”
我名姜绾,是礼部侍郎姜渊家中的嫡女,可我自小就被送到庄户中生养,直至成亲才被接出。
满京都的贵女都说我是山鸡变凤凰,高攀到了将军府。
其实从一开始,与将军府定独子周庭樾定亲的是我的妹妹姜遥。
一年前的辽水战役,三万兵士全军覆没,辽水汤汤,流湍着血水,漂浮着死尸,这场战役也只有周庭樾还有一丝气息,顺着辽水飘到了附近的庄户,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周家的全部亲信长辈全部丧生辽水,何况这场战役败了,陛下因此龙庭大怒,不准厚葬将士一人,恐辱了辽国的名声,所以在京都人眼里,周家算是败了。
将军难免亡于阵前,何况他还没了一只手。
残缺的臂膀无力地垂落在衣袖里,姜遥远远地望一眼就寻死觅活。
若是他死了,亲事也就不作数了,可现实是他还活着,并且回到了京都。
还成了废人。
姜遥想到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我这个嫡女顶出去。
姜渊是我的亲爹,可张氏不是我的亲娘,我的亲娘早在父亲升官之前就去世了,爹不疼,娘不爱,就算见了面,也只剩淡漠的疏离。
我被接回京都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替代姜遥嫁进将军府。
有时我都怀疑,我并非姜渊亲生的,否则怎会偏心到如此地步。
可时也命也,没感情就是没感情。
我从未反抗,甚至听话地在家中学习礼仪书籍,欣然接受自己成了一个落败将军府的新妇。
只是我嫁进去没几天,皇宫的那位陛下连连梦到辽水战役的将士向他索魂叫屈,吓得他做了好几场法事,听从道士的建议,厚待幸存者。
周庭樾便被赐了爵位和无数封赏,一下越为了京都富人榜单,而我带他回宁那日,姜遥见他虽是残缺之身,可相貌俊逸,难掩贵气风流,自此一见钟情,非他不嫁。
如此,她开启了哭爹喊娘,搅弄风云的新篇章。
这次,姜遥没有选假自尽的招数闹得全府不得安宁。
不知从哪里想的招数,她已经绝食三日了。
肥鸡肥鸭地送过去再端回来,每日仅仅用了些点心,是的,仅仅用了些点心,就把姜渊和张氏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
我到家连茶都还未喝上,姜渊已经迫不及待地道:“绾绾,你是姐姐,就该让着妹妹,何况以后郎婿怎能不纳妾?相比别人,不是遥遥更好吗?她可是你的亲妹妹,总比便宜了别人好。”
我笑着眯了眯眼,语气却十分坚定:“这件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门后偷听的姜遥气急败坏。
“嫡姐若是一天不答应,我便一天不用膳,等日后我气绝而死,还希望嫡姐能永远狠心!”
说罢,就飞奔而去。
我看那样子,完全不像饿了多久。
张氏心疼地望着她,目光转向我时又流露出了怒气。
姜渊见此心急如焚,脸色变得乌青可怕,
“姜绾!你怎能如此狠心?”
“狠心?”我轻笑一声,“父亲可知,我在庄户生活时,吃的最好的便是芋头,饿得最狠时,树皮都能生吞。”
可惜我这番诉苦并不能引起他的怜爱,他像是抓住了某些把柄似的道。
“父亲知道你吃过很多苦,所以你才更应该心疼你妹妹啊,现如今家里条件好了些,你也得嫁高门,怎么就不想着帮扶家里呢?”
一时之间,我竟有些想不出什么好词来辩驳,我转身想走,张氏却紧紧拉着我的手。
她的脸色霎时变得阴暗,可眼神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你还是待在府中好好想想吧,想不通就莫要再回将军府了,就当,是陪你父亲了。”
不容我拒绝,就有五个力气堪比老牛的嬷嬷将我强行压回了房。
而我那亲生父亲此刻像没看到一样,装模作样地品着茶。
我心中控制不住的愤怒,可面上依旧云淡风轻问他。
“你当真不让我回府?”
“这得看你,你若是想通了,自然可以回去。”
回娘家便是被软禁,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笑话的事吗?
夜晚淅淅沥沥下了几场雨,空气弥漫着闷热的气息。
将军府的管家来好几趟催我回去,可都被张氏以父女叙旧为由挡了回去。
然后转身用袖子擦拭着眼泪求着姜遥用些膳食。
六月十五月圆夜,天空阴沉得可怕,一团团的乌云簇拥着笼罩住了整片京都。
好像随时都要倾覆一般。
我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四更了还依旧精神得很。
正想着起床去看月亮,可本该安静的夜晚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我起床探去,五六个彪悍的男人走进了我的院中。
门口处是张氏和姜遥两人猫着腰往里看的身影,她们的脸上也洋溢着难以掩盖的兴奋。
一到夜晚,我的脸就白得可怕,望着天空的月,不禁想回娘家的第一份礼物,竟然是来毁我名节的。
我一时想笑,一时又觉得可怜,笑的是她们的无法无天,怜的是世人的欲望比鬼还要可怕。
几个男人推开门就直奔我的床上,月光下移,霎时之间,乌云蔽日,星空隐尘。
就在张氏和姜遥准备离去时,屋内传来了凄惨的叫声……还是男人的叫声。
她们以为得手了,叫嚷着就说我私通,姜遥扬起了头,露出得逞的笑容,向我吐出了两个字。
“粗俗。”
我盯着她,眼中的光尽消于黑暗之中,恰好隐藏了那抹阴恻恻的笑。
短短数秒,那几个彪悍如中邪一般的朝她扑来,一个两个三个,叠罗汉般死死的压在她的身上,张氏吓得尖叫,使出了全部力气都没能将他们拉开。
院中传来杂乱的脚步,丫鬟,小厮,嬷嬷全部集结起来,姜渊是第一个冲进来的。
他们都以为抓住的是我的把柄,也都以为毁的是我的清白。
我看着姜府上下全部都在救姜遥,也看着他们奸计没得逞后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
看着乌云散开露出的圆月,也看着自己苍白又瘆人的脸,笑得十分开心。
……
夜半三更,那些知道事实的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而几个人身体早就僵硬,他们也不敢请仵作验尸,只当是拉他们时下手没轻重而打死了,让小厮将他们扔到了城外的树林。
张氏很快处理好了所有的事,对外宣称家里进了贼人,她安慰了姜遥好一会,还说着一定会让她心愿得偿。
所有的一切开始的静悄悄,结束的静悄悄,可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正厅,姜渊来回踱步,他三缄其口抹去刚刚发生的丑事,质问我。
“你为何就非要逼得遥遥寻死觅活,原本你就是占了她的位置嫁过了去,你还得了个平妻的名头,怎如此不知足?”
面对一家都是偏心眼的情况下,我只能长叹一声。
“父亲,不是我不知足,是周庭樾真的不能嫁!”
而姜遥泪眼蒙眬地哭诉。
“胡说!凭什么你嫁得,我就嫁不得,姐姐也未免太霸道,太无情,竟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那些人压倒!”
“不是啊妹妹,那些人为何进入我的房中,你不是更应该清楚吗?何况……哎,我就是实话跟你说吧!周庭樾他不是人,他是鬼啊!”
“你!你竟然为此编排出如此不像样的理由!”
我急着为自己辩白,而她急着推脱给我罪名。
厅内乱成一团,连长街处传来惊悚的尖叫声都遮盖了。
姜渊气得甩了甩袖子,叫嚷着要打我二十大板,须臾之间,几名小厮慌张地跑了进来,双腿打战,跪下时就软了身子,
“老爷……老爷,有鬼,有鬼!长街外有鬼吃人!”
“什么?!”
正厅算是安静了下来,走出外面才闻到瑟瑟耸动的阴风夹带着的血腥味,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高大的院墙处还折射出一道暗影,远远望去,像是血肉模糊的脸孔。
令人毛骨悚然。
姜遥吓得叫出了声,小厮们纷纷举起了火把,随着大街小巷的人户点起了烛火,那道暗影才慢慢消失,后传来了惊恐的对话。
“死……死人了!死人了!”
“心都被挖了!天呢!太惨了,只剩下些碎尸!”
“死的人是大理寺少卿的儿子!太惨了,大理寺少卿老来得子,如今被恶鬼剖尸,岂不是如五雷轰顶……”
推开院门,远远望去长街处满是鲜血,整个身体七零八落,肚子都被剖开了个大洞……
姜渊迅速捂住了姜遥的双眼,不忍她看到这幅场面,丫鬟小厮也都扶着墙呕吐起来。
我像是早已习惯般安然若是,还趁这个机会再次敲打姜遥,
“妹妹,你如今也算是听闻了,这鬼就是周庭樾,他真的嫁不得!”
可她心志坚定,一口咬定我血口喷人,
“周庭樾待你不薄,可你竟为了阻挡我们在一起如此诋毁他!姐姐,倘若他是鬼,你便是比鬼还要可憎三分!”
我:……
不识好人心,那就别怪我了。
长街处死了人。
死的还是大理寺少卿之子,李勇未。
死状凄惨,好多在外乘凉散步的市井小民都看到。
此事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京都特此下了批令,以后开始执行宵禁。
姜遥为此不快活好几天。
梅雨时节,天气闷热,若没有一些消遣的聚会,还真没什么能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她极爱那些千金对她的恭维,似是站在高台上仰望蜉蝣般的凡人。
她痴痴地为周庭樾写了一首诗,
“初见雨落撒君心,再见相思寄君情。”
只是这诗穿到我耳朵时,我觉得她是闲得没事干。
果然,人不能吃得太饱。
我向张氏辞行,张氏依旧不肯放我回去,我都说了周庭樾是鬼,可没有一个人信。
本以为她软禁我只是为了想让我服软同意,直到姜遥来此炫耀。
“我才是姜家的嫡女,你的母亲不过是个乡野村妇,也生下你这个乡野村妇,还真想替代我吗?叫你声嫡姐是抬举你,我劝你还是早点想清楚自请下堂,免得周将军对你不悦,甩你一直休书闹的姜家难堪!”
“妹妹,你当真不悔吗?周庭樾他很恐怖的,真的嫁不得!”
“姜绾,山猪如果吃不了细糠,便让给能有福气的人吧,你要是实在过不惯将军府的富贵生活,就还是回庄户里种田吧!”
她仰起头,丝毫不在意我眼里闪烁的阴暗诡异,像胜利者一样盼着所有人对她俯首称臣。
激将法对付她,实在绰绰有余。
我伸手喝了一杯茶,眯了眯眼笑,“那妹妹,恭贺你可以得偿所愿。”
她神气地出了门,带着丫鬟等一行人乌泱泱地离开,未有一个人注意到,我捧起的热茶,在手触碰到茶缘时,迅速冷却。
也未有人关心过,我是否喝过水,用过膳。
我的行为举止,是否像个人。
是啊,毕竟,我只是个乡野村妇。
这是我被关在娘家的第十日。
张氏说,我若再不松口,就停了我的饭食。
我假装惊恐了些天,等待着她们入局。
另外,李勇未的死并没有闹得特别大,朝廷为了安抚民心,说是被山上跑的黑熊吃了。
公子千金依旧我行我素,举办着游行和诗会,打马球,放风筝,各种流水的宴席摆下来,谁还会记得那晚长街的恐怖。
姜渊在朝为官自然知道那晚的隐情,再三叮嘱姜遥黄昏时分必须归家。
可她忙得很,十日有五日是不着家的。
也是,辽水之战可是死了三万人,这才死了一个,朝廷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她日日往将军府跑,今日穿墨色的秀娟长衫,明日穿青色的蝉翼裙,回回都要来我跟前炫耀一番。
“姐姐,十日了,庭樾哥哥竟然一句都没有问起你。”
我无奈地劝解。
“妹妹,你没发现周庭樾身上的气息冷得吓人吗?!他是来报仇的,我这是为你好,你这样贸然接近他,只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她依旧固执地摇头,将我的话视作耳旁风,
“姐姐,真正的为我好,是自请下堂允我进门,而不是成为我嫁给周庭樾的绊脚石,阻挠我追求所爱。姐姐可知,京中有律法,若是女子为妻时被人凌辱,不仅会被休掉,还会被浸猪笼哦。”
软禁,威胁,恐吓。
我似是妥协一般地哀叹。
“妹妹若是真的想,就随我一起去将军府小住几日吧。”
张氏听我松了口,面上带了七分傲气。
“若是没有我们张家当初扶持你爹爹在朝廷上站稳脚跟,你哪里会有今日嫡女的风光,这也全当你报恩了。”
我笑而不答,只问了姜渊一句。
“父亲,近日我总梦见已故的母亲说她思念您,不知父亲休沐之时,可愿随我回山庄一趟祭拜母亲?”
他极不情愿同我讲话。
“我已有十年之久未曾回过,路线早就忘了,何况张氏才是你的母亲,你休提过去,若不是张氏为你操持,你哪里能嫁到将军府!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几句,你既占了遥遥的位置,沾了遥遥的近光,一些事,该让就让,该成全就成全。”
祭拜都不肯,他或许都忘了我生长在哪个庄户里。
不过这样也好,我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人间的时光。
阳光照射着我的皮肤发烫,姜遥娇羞地整理着张氏塞给她的皮草衣衫,我偷看了一眼,想起娘亲去世之前只是被席子一裹就埋入了地下,只觉得眼睛酸涩,可我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十日不见,周庭樾的脸色愈发的苍白,还好身上腐烂的气息被符咒盖着,才看不出来异常。
他依旧在廊下舞剑,尽管残臂单手,依旧风姿绰约。
姜遥难免犯起了花痴,娇声问他:“庭樾哥哥,不知你胸口上的伤好些了吗?”
可周庭樾僵硬着身子,目光空洞又冷漠,径直地走向了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伏在我的耳边说:“还新鲜着,一起吃。”
我勾唇笑了笑,面若桃花般盛开。
“傻瓜,不要自己舍不得吃只留给我。”
“更新鲜的,也来了。”
从入府的第一日,姜遥就将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她总觉得府里阴森森的,转了一圈才发觉,府里的灯笼极少,甚至墙上画着很多看不懂的符号。
管家特去外面寻了一个厨师,亲自为姜遥做膳食,她以为是周庭樾的意思,更加娇羞地来我这里炫耀。
“庭樾哥哥可真疼我,姐姐嫁到将军府数日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如此一比,姐姐还不明白什么吗?”
我听着有些脑壳疼,懒得争辩,只能说一句。
“妹妹,周庭樾夜晚很吓人,府里不能亮灯,天一黑你就早早休息,无论外面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她再次白了我一眼。
“姐姐,庭樾哥哥容颜绝美,可堪京都男子榜首,你为何总要诋毁他?你既是不爱他,就不要伤害他。”
真是奇怪,当初嫌弃他断臂的是她,现在一心想要嫁给他的也是她。
果真权贵会让人迷了双眼,忘记危险。
时至今日,她依旧幻想着要除掉我,无论是慢性毒药还是逼我下堂,甚至和张氏密谋着,想让周庭樾亲自抓奸。
姜遥很焦急,周庭樾白天总不见影,偶有阴雨天才会在庭下练剑,她只能夜晚出没。
而我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每一个深夜,感受月之寒凉,浸润天地阴气。
她越焦急,就越是她生命的倒计时。
将军府奴仆甚少,加上新来的厨子和帮手也不过十余人,一入夜,老管家的房里率先熄了灯,接着奴仆的房中尽数熄灭,一点声响都没有。
周庭樾乖顺地躺在床榻之上,我画着各式各样的符咒贴到了他的额头间。
他又枕到我的腿上,清冷的声线毫无波澜。
“绾绾,我快要等不及了……”
姜遥死的那晚,夜空出现了一团乌云,遮住了圆月。
午夜时分,她穿着薄纱在周庭樾的窗前跳舞,扭头之间便看到一个鬼影,皮肉都绽开,脸上全是黑血,眼睛散发着血红的光。
她被吓坏了,趁机跑到周庭樾的内室……
娇嗔地喊着:“庭樾哥哥,我好害怕,姐姐总说些鬼事吓唬我离开你,可我知道你不是鬼……”
而她的声音,在圆月出现后,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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