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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1章 我是阮晋安的舔狗

我是阮晋安的舔狗。

即便他每每望着我的眼神里掺着一眼就能看到的冰冷和不悦,我也毫不气馁,掏空心思想着该如何逗他开心,让他看到我,慢慢喜欢上我。

多久都没关系。

因为我的要的不是他的喜欢,我要的是他的命。

……

我重生了。

在阮晋安搂着他藏了三年的白月光诉思念衷情,而我躺在温热的血泊里,看着血流成河的温家上下尽数惨死,绝望而死后,重生在了他向我求亲的那天。

我立在台阶上,裹了裹身上细密厚实的狐裘大氅,盯着阮晋安这张熟悉的脸许久。眼看着他期许的眸光渐渐变暗,泛着绯红的脸颊在凌冽寒风里逐渐泛紫时,我才倏然一笑。上前一步,距他不到半步的距离,抬头冲他笑。

“阮郎可的确心悦于我,此生非我不可了?”

面前的人眸光闪了闪,握住了我掩在大氅下的手,滚了滚喉头,颇为动情:“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是他初次见我时,口中吟诵的诗。

他说,我们是天作之合。

是啊,出身寒门毫无根基的穷书生,自然是和出身相府的官家小姐是最相配的。

我低头瞧了眼他冻得霜紫的手掌,此刻牢牢将我温暖的手包在手心之中,刺骨的冰凉从肌肤相交处传来,叫人忍不住打颤。我不悦地皱了皱眉,再抬头时却已经换上了一副含羞笑脸。

“那日后,阮郎可莫要后悔啊。”

阮晋安茫然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点了头,眼中的欣喜满足毫不掩饰。

他说,“阿月,我会护好你的。”

他小心翼翼牵着我的手,踩在雪地里,迎着满天飞雪,一步一步往前走,满是珍重。

和上一世的今日,一模一样。

可我不再是上一世的我了。

我知道,此刻紧紧牵着我的手唇畔带笑,目视前方,看似喜出望外的阮晋安,眼底尽是冰冷,心里额手称庆,他终于搭上了一条通天路,不需多时,就能从一个求告无门的的穷酸书生摇身一变为官场新锐,仕途坦荡。

他看向我时,我也笑。

他却不知道的是,我笑的是他自以为是的聪明,在这一世会成为他最蠢的弱点。

上一世,他便是捧着一颗“真心”,对我殷勤备至,无不贴心。即便那时他已经步入仕途,常常早出晚归,疲惫一天,却还是能在下朝归家时绕上一大圈,跑到城南的铺子里买下最后一盒玫瑰糕,变戏法儿似的从背后取出来,在我面前得意地晃晃。

他将我的所有喜好都记得很清楚,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注意不到的细节,他也门儿清。

这些丝丝渗在生活里的细节,织成了我对他绵延不断的情网。

我从未怀疑过他对我的真心。

嫁给他以后,我以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可偏偏,我深信不疑的心上人在踩着我爹为他铺好的康庄大道上,与二皇子联手灭了温家满门。

那一日,我爹因莫须有的“与太子结党谋反”罪名被削去了丞相一职。

同样的一日,走马上任的新任丞相是阮晋安。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随时可能上位的二皇子和不受宠的太子,阮晋安那样精明的人,自然是不会踏错分毫。

我躺在地上绝望感受着死亡来临时才知道,他从始至终都是二皇子的人。

我家却是太子一脉。

也是从那时我才恍然发现,从小护着我宠着我的哥哥在京郊查案遇刺身亡一事,亦是阮晋安的手笔。

不仅如此。

阮晋安是有心上人的。

一直把持在二皇子的手里。

原来,沉浸在白头偕老的美好愿景里的人,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我要救下全家性命。

我要让阮晋安付出他应有的代价,来祭奠那个绝望惨死的我。

我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里嫁给了他。

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态,再看阮晋安对我的“满腔真心”,不由变得滑稽又可笑。

成亲那日,我哥哥背我出门前,眼眶微微泛红,弯着嘴角,勾了勾我的鼻尖,一字一句对我说,阿月,要幸福。

再次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阮晋安凭着相府这一层,顺利跻身官场,渐渐忙碌起来,早出晚归成了常事。

但他从未疲惫对我,每每看向我时的目光,都是说不尽的温柔缱绻。

我望着他温润含笑的眉眼,心下尽是嘲讽。

他不知道的是,在我每日亲手给他做的吃食里都掺了东西。单单一样,什么也验不出来,他的身子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一旦服下药引子,便能钻心蚀骨,痛苦整整三个时辰而亡。

夜幕降临,天边凄惨的弯月隐入厚厚的云层,不见半点星光,处处阴沉。

一个小厮匆匆进门在阮晋安耳畔低语几句,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锁着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告诉我,他要同我哥哥出门一趟。

我点点头,没多问什么,只是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时,披上斗篷跟了出去。

待我赶到时,一伙蒙面刺客正围了马车攻击,地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

我的心蓦然收紧,不由将手指蜷了蜷,紧紧扣在手心里。

上一世的今日,我哥哥因为京郊一桩案子焦头烂额,毫无头绪时,忽然有人匿名透露给他一条重要线索。

而这一去,他便再也没能回来。

唯一回来的人,也是阮晋安。

他浑身是血,面色苍白回来时,吓了我一跳。

他说,他们刚刚行至京郊,就遇上了一伙来路不明的刺客,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一行人都没能逃过这场浩劫。

我哥哥原本是不必死的。

为了救他,才身中数刀流血而亡。

阮晋安眼圈泛红,声音哽咽,满眼歉疚和痛苦,他强撑着身子站在我面前,摇摇欲坠,却始终不敢多挪动半步靠近我,怕我恨他,又觉得我没有不恨他的理由。

我从未怀疑过他半分。

更不曾想过那个拼命护着他,只为了怕我为心上人哭泣伤心的哥哥,会是死在他一手造就的阴谋之中。

惊心动魄的打斗声渐渐式微,太子派来的暗卫占了上风。那伙贼人瞧着情况不妙,眨眼便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我急急忙忙跳下马车,朝着我哥哥所在的方向奔去。

脑子里乱糟糟填着上一世他阖眼躺下棺木里一动不动时的场景。

在今夜,再看到鲜活的他转头看我,错愕的眼神转瞬变为担心的责备时,我的眼眶热热的。

还未等我开口说话,只听得阮晋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尽是担心。

“阿月,你怎么来了?可有受伤?”

我后背一僵,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转身回给他一个轻松的笑。

猝不及防间,一支冷箭从黑暗中射出,直直冲着我的方向,不偏不倚,根本没有给我半分闪躲的余地。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在我的心口。

捂着心口痛苦倒地的人,是阮晋安。

我怔怔看着刺在他心口上的长箭,血液汩汩穿过他的指缝流出来,在不知何时露出来的月光下,将他的衣襟染红了一片。

他笑了笑,眼眸中满是庆幸和后怕,撑着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对我说:“阿月,别怕,我会护好你的。”

早在阮晋安应声倒地时,东宫暗卫就顺着箭的方向去追查了。

及至阮晋安躺在府中卧房里,郎中面色肃然守在他身侧,丫鬟端着满盆血水,慌张地进进出出时,我的神思都是恍惚的。

郎中说,还好这一箭偏了偏,刺在距他心口两公分的位置,若是再近一丁点儿,恐怕便是再世华佗也无力回天了。

阮晋安沉沉在塌上睡着,往日温柔的眉眼此刻紧锁,唇瓣苍白如纸,紧紧抿着,痛苦爬满了他的眼角眉梢。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不惜性命救我。

他今夜没有任何救我的理由。

于他而言,我不过是和温家搭上关系的一条桥梁罢了,从他在仕途上扶摇直上那天开始,我就没了任何利用价值。

相反,我若是能以意外遇险为由死在今夜,对他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既不会因此切断温家对他的尽心助力,也不会对他的仕途有半分影响,反而能早日将他的心上人接到身边郎情妾意。

从我踏进东宫那刻开始,我就知道今夜势必不会全然身退,所以很惜命地穿了成亲那日东宫贺礼中的一件金丝软甲,还特意向太子多要了几个暗卫,专门在暗处护着我的安全。

那支箭根本就没机会靠近我。

天蒙蒙亮时,昏睡了一夜的阮晋安悠悠转醒。

我得了丫鬟禀报,匆匆披了衣裳前去查看,只见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紧缩的眉头在看到我的刹那间骤然舒展开。

“让你担心坏了吧。”

气若游丝的声音从他喉间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我沉默一瞬,摇了摇头。

阮晋安微微一笑,一改数日若有似无的克制隐忍,伸手要我靠他再近些。

我不解,上前几步想瞧瞧他是何意图。

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似捧着一盒珠玉珍宝一般,小心地将我紧扣着的手指慢慢掰开,两道鲜红的指尖印映入眼帘。

他的眉头蹙了蹙,可说话的语调依旧温柔,仔细听还带了几丝宠溺和得意的味道。

“你夜里做噩梦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扣紧手指,生生在手心里刺出红痕也毫无知觉。”

我愣住了,这样的细节,我从来没觉察过。

他竟了然于心。

我一时哑然,自他挡在我身前应声倒地后,强行压制着的揪心担忧混着五味杂陈的酸涩挣脱牢笼,涌上心头。

他满目温柔,尽是浓的化不开的情愫,平日藏在眼底丝丝缕缕的哀戚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落入我的眼中,缠丝藤萝般,一步步攀上我的心,裹着它一起沦陷。

为了权势,他竟然能做到这等地步,也不知道究竟是我悲哀些,还是他那位困在二皇子府邸内的心上人更悲哀些。

阮晋安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打断了我的沉思,他笑着问我,是不是觉得心疼内疚了,才呆呆站着,都忘了上前来抱着他嚎啕大哭了。

我扯了扯唇角,刚想答话,又被他将话头接了过去。

“阿月,我想要个荷包,最好能绣一双鸳鸯的荷包。”

上一世成亲那晚,我羞嗒嗒从袖中取出待嫁时绣了很久的荷包,想要送给他,谁知刚掏出来就落入他的眼中,接着就是“噗嗤”一笑,问我为何要让丫鬟在荷包上绣鸭子,姑娘们不都喜欢戴花花草草的荷包么,这图案倒是别出心裁。

我望着他不加掩饰的笑,双颊瞬间烧的滚烫,连忙把荷包藏在身后,想到手上尚且刺痛的针眼,不由眼眶泛了红。

后来阮晋安知晓了那枚荷包是送他的,才问我要了去,说只要是我绣的,他都喜欢。

可他一次都没有戴过。

一次都没有。

4阮晋安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才算是能下床走几步,眼见他恢复的不错,住在府上的郎中留下几帖药方子便告辞了。

我捏着手上的药方子,收拾一番,便径自出了门,往常去的那间药铺去抓药。

倒不是我多好心,只是阮晋安的目光如影随形,毫不遮掩的炙热落在我身上,有些招架不住,想躲一躲。

天公不作美,我拎着沉甸甸几个药包出门时,竟毫无征兆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心下一阵懊恼,早知如此,我出门时就该带上丫鬟的,往日她们跟在我身边时,恨不得将家底儿都搬出来,一应物件全带在身上。

轮到我自个儿时,自然是不记得带伞,只能做落汤鸡的份儿。

我坐在廊下的一方桌几旁,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边的药包,等雨停。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激起一阵高高的浪花,泼溅了我一身雨水,湿嗒嗒的贴在腿上。

我抬头,刚打算骂一句以泄心头之火,却在看清楚马车上挂着的装饰时生生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马车停在不远处的酒楼门外,旋即从内下来两个人,由两个黑衣侍卫撑伞,安然护送进了酒楼里。

这两个人我都不陌生,一个是当日率领禁军来将温家抄家灭族的二皇子;另一个,是刚刚能下地走路的阮晋安。

我低头看了眼身上湿透的裙袍,勾了勾唇角。

许是恰逢雨天,困住了不少想要出来寻欢作乐的人。偌大的酒楼竟有些冷清,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要到了他们隔壁的房间。

雨势依旧不见小,混在风中狠狠拍打着窗户,激起阵阵噼啪声。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我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隔壁传来说话声,间或还有一位女子的声音,妩媚婉转,时而浅笑嘤咛。

我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他现下应是很开心,与心上人久违相见,互诉衷肠,或许还要表一表对她天地可鉴的真心,一同畅想等我死了,温家灭门后,他们就能再无阻碍,长相厮守的美好愿景。

我正皱眉啜茶,企图按下心头不悦,忽然听得隔壁“啪”的一声,霎时将我的心神拉了回来,似是杯皿砸碎在地,紧接着,二皇子的嗓门儿提的老高,即便是在沙沙雨声里,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恰巧此时雨声渐弱,阮晋安的清冽如山泉的嗓音适时响起,十分坚定。

“殿下还是另谋高人吧,在下绝不会答应的。”

我有些听不大明白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明是一丘之貉,现下听着怎么好像是闹掰了?

“就算我杀了她,你也不肯的,对么?”

二皇子说这话时,那女子隐约啜泣,隔着一面墙都能预想到她楚楚动人,令人怜惜的面容。

等了很久,我都没听到阮晋安的答案。

我在期待什么呢?

明明清楚他的选择,却还是很没出息,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冀在等。

我低头望向静静躺在桌上的药包,眼眶微润,轻轻笑了起来。

回到府上时,阮晋安已经坐在食案边等我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全是我爱吃的。一见我进门,阮晋安就笑起来,大约是有了刚刚在酒楼里的铺垫,我从他含笑的眼底里看到了一丝为难和痛苦。

这是有事要跟我说。

我抬眸,故作疑惑地瞧着他,对上了他深若潭水的眼眸,沉沉的,有几分混沌的伤感。

他吃力地抬起能活动的左手不停为我夹菜,见我埋头在啃油光锃亮的猪肘子,还探身为我擦了擦唇角的油渍。

我知道,他一直都在看我。

“阿月,如果朝一日,我不再是现在的我了,你还会喜欢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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