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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丑闻
母后被赐鸩酒自尽。
我从受尽宠爱的嫡公主变成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唯有太子哥哥对我极好,他说:“蕴儿不怕,有哥哥在。”
终于,他登上皇位,将我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他说给他时间,他一定会排除万难会立我为后。
可后来他却娶了别的女子,还有了孩子。
我最后才知道,原来我于他也不过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1
母后死了,死在我面前,七窍流血而亡。
小小的我跪在她身侧,伸手去抱她,一直哭个不停。
我从地上爬起来去求站在一旁的公公。
他有些为难,跪在我面前,“公主,奴才做不得主。”
我推开他,想跑出去求父皇,母后却喊住了我,她每发出一点声音都极为痛苦,身子不停发抖。
我扑过去,她拉着我的手,“蕴儿,别去……你听话……”
说完,她便咽了气。
父皇从殿外进来,看垃圾似的看了一眼母后,然后眼神移到我身上,眼神不似往日那般,反倒是像在看仇人。
他慢慢走向我。
我有些害怕,却还是壮着胆子扑上去打他,他一把扯住我将我丢在地上。
我恶狠狠地瞪着父皇,根本搞不清楚为什么他会突然这样。
就当他要伸手拉我时,外面冲进来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是我的太子哥哥,江澈。
他飞快地奔向我挡在我面前,喘着粗气道:“父皇,镇北侯求见。”
父皇眯了眯眸子,视线在我身上停留片刻转身离开。
见他的身影走远,我这才敢回到母后身边大声哭起来。
江澈轻轻抱住我,我鼻涕眼泪全抹到了他身上,哭喊道:“我没有母后了!”
他心疼地抱着我,“蕴儿不怕,有哥哥在。”
2
我又梦到那桩往事了。
母后的死状,舅舅在大雪天里的背影,陪伴我的江澈,以及弱小又无助的自己。
殿外的雨滴滴答答下个不停,我仰面呆呆地看着屋顶。
宫女站在床前犹犹豫豫地开口,“公主,陛下他还在外面……”
我不语,拉过被子蒙住头顶。
我不想见他,他是个骗子!
宫女见状只得转身灭掉寝殿里的烛火,只剩最后一盏的时候我开口掀开被子打断了她,“留一盏吧。”
宫女松了口气,应声退下。
过了许久,雨依旧没有要停的趋势,我转头看向外面,天气寒冷,他万一感冒怎么办……
纠结了一会儿,我光着脚下床打开殿门。
那人打了把伞站在台阶下,长身玉立,如同春日里的玉兰花,清冷又温润。
他见我衣着单薄又未穿鞋袜,便皱起了眉头快步朝我走来。
我后退一步,冷着脸道:“站那儿!我让你过来了吗?”
他不听我的话直接将我打横抱起走进内室将我放在床上,又把我的脚藏进怀里捂着。
“天冷,怎么不穿鞋子就出来了?”
我抽回脚,撇开头,阴阳怪气道:“都要娶妻的人了,怎么还有空管我是不是会冷着?”
我躺下去,拉过被子蒙住脸,声音控制不住地带了些哭腔,“我又不会冷死!”
江澈叹了口气,伸手拉我的被子,我不肯松手死死捏住被角。
他的声音些许无奈,“蕴儿。”
长久的沉默,我掀开被子猛地坐起身来盯着他看,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江澈伸手碰了碰我的脸颊,我扑进他的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口处小声呜咽。
轻轻抚了抚我的背脊,声音温柔的不成样子,轻轻地哄我,“蕴儿今年都及笄了,怎么还是个爱哭鬼?”
我仰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我明明都知道,知道他的难处,知道他这一路走来的艰辛,知道他现在娶不了我,也知道他要借助舅舅的势力才能稳住朝堂。
而舅舅是不可能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的。
2
江澈是在十二岁那年生母去世后被送到母后这里养着的,彼时我只有八岁。
除了我们两个和舅舅之外,别人都以为我们是一脉所出的亲兄妹。
我曾经也这么认为,可其实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父皇的女儿,而是母后与一个太医私通而来的孽种。
父皇就是因此事震怒,将母后与那太医皆被赐死,后来他还要杀了我。
是舅舅从战场上赶回来,在太辰宫门前冒着大雪连跪了三日才救了我一条小命。
我没死成。
可我觉得父皇应该也没真的想杀我,倒不是因为跟我有多深的感情。
而是母后死了,他总要留一个可以掣肘舅舅的棋子,于是我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那枚棋子。
当初我亲眼看着母后死在我面前,年幼的我被吓得瑟瑟发抖,是江澈陪着我,也是他写信告知舅舅才让舅舅能及时赶回来的。
我那时不懂事,恨极了父皇杀了母后,便故意惹他生气。
父皇很凶的,每次都要狠狠地责打我,江澈常常把我护在怀里,说是他没有教好我,要打也该打他才对。
直到有一次江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鞭子,打的皮开肉绽,夜里高烧不退,从那以后我便改了,我知道父皇再也不会纵着我的脾气了。
没了母后,父皇对我犹如眼中钉,皇宫里多的是见风使舵的人,我一下便从云端跌倒了地上。
那时舅舅常年身处战场,顾不得我。
所以,在这个吃人的皇宫中,我跟江澈成为了彼此唯一的依靠。
3
前些日的家宴上,舅舅铁了心思要把奚家嫡出的次女嫁给江澈做皇后。
起初江澈是不同意的,他们僵持了很久,最后江澈迫不得已松了口,允了表妹一个贵妃之位。
这是江澈第一次纳妃嫔,对方又是镇北侯的女儿,虽只是个贵妃却也是格外隆重,连我的寝宫都被挂上了红灯笼。
真刺眼,我讨厌红色!
心上人的大婚之夜,我趴在窗前喝了酒,只能看着殿外摇摇晃晃的红灯笼悲伤。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
如今正值深秋,我穿的单薄,风有些刺骨的冷,今天也没有星星,只有一个不怎么圆的月亮。
像极了我。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似的,心里难受得要命。
我说不清楚我对他的感情是爱还是别的什么。
我只知道,他在,我才安心。
我希望他能永远陪着我,只疼我一个人,我也会永远陪着他,就像小时候那样。
宫女从殿外进来,手里捧了一个托盘走到我面前,脸色有些为难。
我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什么?”
宫女吞吞吐吐地开口,“公主,这是贵妃娘娘送来的……送来的鸳鸯扣。”
我一愣。
宫女又道:“她说她原有一对了,陛下又送了她一对便把先前那对送给您,还说……”
宫女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依然保持着表面的淡定,“她还说什么?”
“说愿您……也如她一般,早日觅得良缘。”
4
我与这位表妹见面甚少,也就不过三次而已,她从前不在京中,被舅舅送去了什么寺庙养病,直到去年才接了回来。
她的模样倒不像是养病的模样,娇媚得很。
大清早的她便来了我殿里,说是要请安。
她一边揉着腰一边指使我的宫人给她上茶。
她见了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笑盈盈道:“不好意思啊,昨夜累着了,想来公主是我的表姐应当不会介意的。”
我朝宫女使了个眼色,然后朝她走过去,淡淡道:“累着了便该好好歇着,大清早的何苦不多睡会儿。”
她眼波流转之间全是媚态,我见过舅舅的长女,与她一点也不像。
奚姌半靠在椅子上,轻抿了一小口茶水,凑过来小声道:“表姐怎会知道,我如今一刻也离不得陛下呢,他不在我便觉得殿里空虚得很,怎能不找人解闷儿?”
我低着头不去看她,心里有些透不过气。
原来从前父皇那些争宠的妃嫔都是如我一般的感受吗?
怪不得她们看到彼此恨不得把对方给吃了。
见我不说话,奚姌便继续说道:“倒是表姐,这宫殿那么大一个人住多无聊,不如早早嫁了人岂不快活?”
她朝我眨了眨眼,像是在暗示什么。
我下了逐客令,可奚姌是个没眼力见的,她临走前还问了我很多问题,都是江澈的喜好。
我都老实说了,只不过说的是反话而已。
比如,他爱吃辣,爱吃鱼,最喜欢花香,越香越好。
其实他饮食清淡,最讨厌吃鱼,花香也闻不得,一闻就要打喷嚏。
但小心思总会被人发现的。
江澈来找我了。
他手里拿着一支始作俑者的鲜花,我看着他弯腰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笑够了直起腰来时,脸上却已经布满了眼泪。
其实这些年我已经很会扮乖巧了,可每每面对江澈我总是能原形毕露,变得娇纵起来。
江澈走近我,将花戴到我的鬓边,我来了脾气,一把将花儿丢了出去,还踩了好几脚。
“呸!什么女人送你的破花也往我头上戴!”
江澈轻轻叹了口气,抱住躁动不安的我,“是我来的路上自己摘的,不是什么别的女人送的。”
我仰头看他,刚下朝连朝服也没来得及换便过来了,他应该知道奚姌来过了吧。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胸口,江澈按住我的手,“别闹。”
我不听,直接勾住他的脖子微微用力一拉,然后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手也不老实的乱摸起来。
说实话,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吻,之前他除了抱抱我,再没做过别的什么事情。
今日不知为何,我愈发大胆起来,扯乱了自己的衣衫,江澈被我撩拨的呼吸开始急促,闷哼一声后直接将我控制在怀里不让我乱动。
他声音比平常的低沉许多,眉宇染上了几分怒意,“蕴儿!”
江澈的一声低吼,让我彻底泄了气。
我现在以什么身份跟他闹别扭呢?
我对他下了逐客令。
江澈默默地看着我,他再次把我轻轻拥进怀里,跟我说让我乖一点,听话一些。
这种话他都跟我说过许多次了。
我的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5
还记得父皇病重临危之时曾下过令,要将我秘密处死。
他还嘱咐江澈,说奚家不能留,让他尽快把奚家连根拔起。
可江澈没听他的。
那天晚上我印象很深,我去看望父皇的时候亲眼看到了。
是江澈杀了父皇。
同时,我也知道父皇的心思。
我又不傻,父皇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恨意,他怎会允许他死了还留一个我这样的孽种在世上?
我活着在他眼前晃悠的这些年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大的羞辱。
那时江澈出来看到了我,我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他说:“没事了,都结束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件事情,再也没有人能决定你的生死。”
江澈很爱我。
我能感受得到。
可在爱之前,他是皇帝,而我是他的妹妹。
哪怕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之间都是为世俗所不容的。
舅舅今日忽然来见我,一进门就屏退了所有的宫人。
他脸色不太好,想必是从奚姌口中知道了些什么。
舅舅坐在上方,他苍老了许多,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最终叹了口气,“蕴儿,舅舅想说的早已跟你说过多次。”
“你与陛下……”
我打断道:“舅舅!我不想离开他。”
舅舅曾多次私下与我说过,要送我离京,此生都不许再回来。
我之前都是岔开话题,这还是我第一次直接了当地拒绝他。
我不想离开江澈。
曾经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为什么我现在要离开他呢?
哪怕是给他当一辈子妹妹,我也愿意留在他身边。
舅舅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打了我一巴掌。
从前他宠我,重话都不会跟我说一句。
“你母后不知廉耻,伤风败俗,你难道也要如此吗?”
“你丢脸难道是只丢自己一人的脸?”
“奚家的脸面要不要?整个大襄的脸面要不要?”
舅舅被气的直喘粗气。
我也不知是被打懵了,还是被刚刚的话给骂懵了。
总之舅舅走后,我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似的,仿佛没有灵魂。
直到宫女来报,前线告捷,小顾将军要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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