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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反常的青春期
周余是八岁的时候跟着他妈妈一起搬过来春风街的。
好巧不巧,就住在我家对门。
周妈妈是一个特别雷厉风行的职业女性,瞄准商机,跟朋友街上开了一家补习机构,整天忙得像个陀螺。
有得必有失,周妈妈顾此失彼,导致周余经常饱一顿饿一顿,跟个蔫了吧唧的可怜小白菜一般。
我妈平日里连街上的流浪猫流浪狗都见不得它们挨饿,更何况现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于是,周余后来就成了我家饭桌上的常客。
他吃我的,喝我的,然后天天欺负我。
我省吃俭用,好不容易藏了五毛钱买了包零食。转头功夫,就被他告到了我妈跟前,“阿姨,橙橙她偷吃垃圾食品。”
我作业没写完,想让他发挥一下助人为乐精神,把他的作业给我抄一抄。
他又开始叫唤:“阿姨,橙橙不写作业,还恐吓我帮她做。”
“妈!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
可我的语言实在是太过苍白了,任凭我费劲口舌,还是被我妈pī了一顿又一顿。
不过没关系,我不仅脾气好,我还皮实,所以这些都不是事儿。
纵然周余虐我千百遍,我依旧待周余如初恋,谁叫他长得那么好看呢?
我对好看的人,都有一颗慈悲为怀的宽容之心。
——
直到后来,一个比周余更好看的人出现了。
我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是写给程明亮的。
他是我们的班长,长得跟小白杨似的,腰板挺得老直,五官酷似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的小虎队里的那只乖乖虎。
十三四岁的女生,刚好情窦初开。
然后遇到这样一个白玉无瑕的男孩子,很难不春心萌动。
班里有一半女生都在讨论这棵小白杨,而剩下的另一半,则在偷偷写情书。
相对而言,我就比较特别了,因为我在帮她们写情书。
六块钱一封,十块钱两封。
每天客似云来,生意好到爆炸!
就算是李嘉诚来了,都不得不夸我一句经商奇才!
对于我的鬼鬼祟祟,周余是最先觉察到的。
在我妈以为我终于转死性认真回房间学习的时候,周余冷不防地尾随进来,然后从我的数学习题册中抽出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然后他对我露出了鄙夷不屑的表情,阴阳怪气道:“哟,还有桂花香气,你果然够努力。”
赚钱不努力,思想有问题!
“还给我!”
我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写手,秉承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宗旨,我怎么可以泄露上帝的秘密呢?
于是,我单方面和周余大战了八百个回合,想要拿回那些少女的春心。
但我忘了一点,就是进入青春期之后,周余就跟吃了增高丸似的,整个人蹭蹭蹭往上窜,宛如一根让人望尘莫及的竹竿。
就算我再努力,我也够不着他的手。
这就尴了个大尬!
“你就这么在意?”
少年高高举起信封,看着我上蹿下跳的滑稽模样,清冽的声音在我的头顶突然响起。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爬进来,落下细细碎碎的光影,衬着周余的轮廓越发好看。
我抬眼望着他,愣了一瞬,忽然有些心虚。
我当然在意,因为我忽然想起来,周余手上拿着的并不是“上帝”的情书,而是我自己的——真情实意又见不得光的少女秘密。
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我的声音开始变得磕巴,“要……要你管,天天就知道告我的状,哼!”
“呵!”
周余嗤笑出声,身板放松下来,我趁机跳起来去抢信封,却不小心把他推倒。
我眼疾手快想去拉住他,最后两个人却以一个诡异的男下女上的桌咚姿势,撑在书桌前。
由于两个人挨得太近,甚至可以听清彼此的呼吸声。
我的心跳猛然加快,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我故作镇定地盯着他的脸,还顺便数了一下他的眼睫毛。
“周余,你的睫毛好长。”
向来淡定的周余开始变得异常,皮肤开始一寸一寸染红,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看起来挺好吃的,说实话我有点想咬。
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良居心,用手指点着我的额头,用力推开了我。
“离我远点!”
那表情,那动作,堪称忠贞烈妇,而我就像是对他欲行不轨的禽shòu。
但作为他最好的小青梅,我还是很关心他的,所以我拉着他的手问了一句:“你的手好烫,你发烧了吗?”
周余没有回答我,因为他跑了。
有点像落荒而逃。
——
自从那次之后,周余就开始变心了。
以前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他品德不大好,天天跟我妈告我的状,但是我也和他妈妈打了不少小报告呀。
所以大家半斤八两,彼此彼此,相处还是算比较愉快的。
后来,我却总觉得他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我就暂时把他的古怪当成少年人突如其来的青春期异常了。
我想,也许一个星期,周余就会好了。
可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几年过去了,他的青春期异常还没有结束。
直至今日,周余的脾气依然古怪,喜怒无常,甚至看起来比我妈的更年期还要严重。
就比如今天,那么漂亮的姑娘跟他告白,他居然都能做到无动于衷、心如止水。
真乃奇人也!
而在周余反常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经历了考试升学,再考试再升学。
那个备受欢迎的班长程明亮不知道在哪次考试之后跟我们失了联系,那些追着去递情书的姑娘们也逐渐在人群中走散。
仿佛这就是青春真实的样子,山水一程,然后分岔而去。
失去了一个帅哥朋友和热闹的青春,我伤心欲绝。
幸好,周余后来和我上了同一所大学,这才稍微抚慰了我受伤的心灵。
而我喜欢周余,就是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某一天里,他剥了个橙子,忽而抬眼朝我望过来,问:“黄程橙,你要不要吃一个?”
那一刻,我听见了心动的声音。
然后萌生了和他吃一辈子的橙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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