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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阿恙,是你吗?”
他好像醉了,不然怎会眼角通红,眼眶含泪只差一念就能落下呢。
“谢谢你来看我呀。”我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反正他也听不到我说话,我自顾自地说。
新月如钩映着他眉目如画。
他长得真好看,就算我未见过太多人,也可以判断出来他在众多人中也必定是好看的。
“这北邙如何容不下你。”
原来这里是北邙呀。
陈坛盛不下满山月华,我于树下对他笑笑。
他醉倒于我脚边,我的长发拂过他的脸颊,垂眸细细用目光描绘他的面容。
“阿恙……”在我的长发触碰到他脸颊的时候,我听到他的呢喃。
模糊而亲昵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他口中的阿恙大抵是我。
原来我叫阿恙吗?
山中无岁月,此后八年,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杏花树下看我,为我带上一些吃食,絮絮叨叨地为我讲一些他旅途中所听闻的故事。
“阿恙我要走了,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见你。”
三年前他对我说。
唉,以后没有人隔三差五陪我啦。
不过让他一个活人陪着这方墓碑也挺残忍的。
这么长时间了,我仍然不知道他和我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我的丈夫吗?
我隐隐约约有种感觉,我是并未嫁过人的,
如此看来我是否耽误了他的年华。
他一定想不到我忘记了生前事,比起他的故事,我更想要知道我的身份,还有我为何会停留在此间。
第十一年春,落日坠于地平线,夕照温柔缱绻。
黄昏拖长的身影将手中烈酒浇于黄土,祭奠葬于此处的亡魂。
“我来看你了。”风霜爬上他的鬓角,岁月停驻眉间,他又老了一岁,“抱歉,很久没来了。”
而我没有任何变化。
“没关系,好久不见呀。”我绕着他飞了一圈,可惜他看不见我。
我大度地原谅他这么久不来找我,谁知道他一来就是为了把我刨出来。
我好可怜。
千万不要挖出一具腐烂的尸体,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我没有见过自己的脸,连河水都不愿意接受阿飘的倒映,我凭借自己的推测,我应该是一个美人。
美人枯骨多可怜啊。
如若眼前人喜欢的是我的皮囊,看见墓下我丑陋的模样会不会扭头就走。
我叹了口气,可是我阻止不了他。
只能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给刨出来。
还好,我埋葬在此处的竟然不是一具漆黑的棺椁,而是一个小小的陶制罐子。
谁这么恨我,竟然将我火化挫骨,用一方无名墓碑葬于这茫茫北邙山脚下。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说他找了好久才找到我,想想都知道这件事应该不是他干的。
我生前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会遭到如此对待。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应该还是一个挺善良的人,现在的有点颠覆我的认知了。
不过谁说的准呢,或许就是人死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又因为死后没有了原来的记忆,我放下了前尘也是有可能的。
他看见那个装着我的陶土罐时热泪盈眶。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如今哭的像个孩子。
抱着我的骨灰罐不肯松手,好似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我。
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幸福,在死后的第十一年还可以有一个人记得我,愿意将我带离这孤单的群山。
他好像还如此的喜欢着我。
他真的好可怜。
他永远不知道他等待的人就在一边看着他。
我伸出手,若有若无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思有所感地抬头,我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我背后的杏花树,没有看见我。
果然我们就是没有缘分呀。
“阿恙,是你吗?”
他轻轻呢喃,仿若救赎般更加用力地抱紧自己手中的陶土罐。
我坐在我的墓碑上,仰头看着这个哭得像个孩子的男人。
他已经不年轻了,我的岁月永远静止在我死亡的刹那,他不是。
时间对我这只阿飘没有任何影响,对他却极为残忍。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我真的好想问他一句值得吗?
我停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
唉,他把我的骨灰都带走了,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来看我。
孤独算什么,山间十数载我早就适应孤独了。
我正这么想的时候,突然间一股强力的吸力将我从墓碑上拽了过去。
眨眼时间,我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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