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淑娟从地上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灰头土脸地往家里躲，进了家门就趴在炕上哭，连正在装病头疼的许多多都顾不得了。

不过她招来的这些邻里倒是给许一凌增加了不少生意，扁担一会儿工夫就轻了不少。

这边许爹爹带着一家人才走了一半的路程，秦芳芳有些坚持不住，几个半大小子也累的够呛。

只有许沅，年纪小也不沉，爹爹抱完娘亲抱，几个哥哥更是争着要抱妹妹，她被抱累了，还可以叫小毛驴驮一阵。

伸出手给娘擦汗，许沅心疼了。

“爹，娘，歇歇罢。”

许汉山给许沅递了水壶，她没觉得渴，转手捧给了秦芳芳。

“娘，喝水。”

抬头看看太阳，许汉山估摸出现在的时辰，觉得赶集应该误不了，因此将小毛驴牵到一颗苍翠茂盛的大树下，系好缰绳，招呼妻子和几个孩子到绿荫底下纳会儿凉。

“圆圆，晒不晒？”

秦芳芳怕许沅的头巾不够抵御光晒，将自己的竹笠也给了她，紧了紧有些松的系绳，关怀地问。

“娘，你戴罢，你流了好多汗呐。”

“娘不晒，大人就是爱出汗，圆圆真贴心。”

许沅知道自己劝不动秦芳芳，更是在心中暗道，一定要帮许家富裕起来。

几人没敢歇太久，喘过气来就接着赶路了，一个上午过去，赶到镇里集市上的时候正好刚刚开市，一点也没耽误。

路过一个馒头摊子，许汉山忽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旧钱袋，数了五个铜板，再小心封好钱袋放回内兜里。

“老板，来五个馒头，拿现蒸好的。”

“好嘞，您接手，小心烫哎。”

秦芳芳上前小声责怪：“许糊涂，六个人，你买五个馒头怎么分！”

许汉山憨笑一声，把包着馒头的油纸袋塞进她手里。

“你和孩子一人一个，我不饿。”

秦芳芳弯着眼睛看他，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话，转过身给孩子们分馒头。

白面馒头在村子里少见，三个哥哥吃得狼吞虎咽，不怕烫也不怕噎得往嘴里塞。

许沅看了看许爹爹，将手里的馒头掰开两半，将多的一半递给许汉山。

“爹，圆圆吃不完了，帮帮圆圆叭。”

许汉山摸摸她的小发髻，就这她的手笑着吃完了一半的馒头。

吃完了馒头，他们在集市东边找到了鱼市，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摆摊。

许沅望了一圈，发现四周没有渔夫或者村民打扮的人，这些卖鱼人一副镇里市民穿着，看起来更像是小贩摊子，就扯了扯许汉山的衣袖。

“圆圆，怎么了？”

“爹爹，你想好咱们要停在哪儿了吗？”

“再往前走走罢。”许汉山有些犹豫。

这里都是鱼贩子，去渔夫手里收最好的鱼，卖最高的价。

他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讲过，这些贩子们做的都是熟客买卖，只高价卖给大户人家出来采办的仆人，自己家是头一次来，在这里大概是拉不着客人的。

“咱们鱼好，在哪儿都行呀。”

许沅不怕拉不着客，她家的鱼早上刚捞出来，现在正新鲜，个个肥美，又没有成本，根本就不怕把价格压低些。

物美又价廉，还怕没人买吗？

见许汉山还在犹豫不决，许沅继续劝道：“没人买，咱们就便宜些嘛？”

许四明机灵，一听这话就先跑过去打听价钱，没多久就一脸惊喜地回来。

“这边的好鱼三串钱一斤呢！爹啊！那边才一串半！”

“这么贵！”

许汉山吓了一跳，也立即下定决心，他们就在这里卖！

摆上摊之后，许汉山和许四明呦呵，许二辰给客人称鱼，秦芳芳与细心的许三白收钱记账，几人各司其职，忙得是热火朝天。

他们压了价，一斤鱼只要两串钱，但个个又都是好鱼，渐渐的，鱼贩子们常年积攒的客人都被吸引过来，许二辰称鱼称的胳膊都酸了，但嘴角是越咧越大。

没一会儿鱼筐就空了大半，几人汗流浃背，但都喜不自禁。

许沅被放在倒扣的空鱼筐上坐着，荡着腿为他们鼓劲，周围的客人见她玉雪可爱，说得话也体贴机灵，就冲着这么个可人心的小娃娃，也要买他们几斤鱼。

眼见他们生意愈发红火，那些无人光顾的鱼贩子心里嫉恨非常，即便眼红也不敢压价，毕竟他们不是养鱼人，有成本作底，再压价就该赔钱了。

渐渐地，有几个鱼贩子连自己的摊子都顾不上看了，缩着脖子混到许沅家的客人里，对他们的鱼指指点点。

“这鱼不好，别买，买回家里就死了。”

“是是，我看得出来，你看苍蝇围着转呢，这能新鲜么？”

“臭鱼吃了要拉肚子的，幸亏你提醒我们啊。”

听几人一言一语，其他客人挑鱼的动作都迟疑了些。

许沅横眉，盯准了过来搅混水的三个人，一下子从鱼筐上跳下来，拉住许四明的指给他看。

“四哥哥，这三个人你见过吗？”

许四明也听见有人给他们泼脏水，但是客人太多，根本揪不出来。

被许沅这么一提醒，他顿时一激灵，仔细看清之后便发怒。

“你们三个是鱼贩子！既然不是客人来我们摊子干什么？我们家的鱼现在还活呢，你不是睁眼说瞎话？新不新鲜客人们自己都看在眼里，要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他冷笑，拎着鱼绕了一圈向客人们证明。

“说我们家的鱼不好，我看你们卖的鱼才不新鲜呢！都不用客人买回去，我看集市还没散，你们卖的鱼就得死！”

人群一片哄笑，许沅家的摊子继续热火朝天，那三个鱼贩子被重新流动起来的客人们挤了出去，想找许四明算账都没办法。

鱼贩子悻悻回到自己的摊子，等了大半天还是门可罗雀，虽然还没散集，但鱼都卖不出去，他们也只能夹着尾巴提前收拾离开。

谁曾想一掀开鱼篓，他们的鱼竟然和许四明说得一样，全都白肚上翻，尽数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