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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小气?
找到了一个ATM机,将那三百块钱存进了卡里,还差一千七,她想自己要不要背着薄景夜去找一份兼职。
她同薄景夜之间有过约定,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要想做他薄景夜的女人,就不能出来工作,哪怕临时工都不行。
所以现在即使是已经大学毕业半年多,她也没有正式的工作过。
于外人眼里,他金屋藏娇,可只有夏以安才知道,每一天是怎样的水深火热。
从银行里出来,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
很快,街面上是一片白。
十月里的云城,这是要变了天。
鹅毛般的雪肆意狂虐,直往人的衣服里钻,刺骨的冰凉还是不及心底的寒。
夏以安走到一家商场的门口,玻璃门上贴着招聘启事:女,18—25岁之间,形象气质佳。
在门口站了很久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找到店员了解了一下情况,是招迎宾,只要往门口一站,喊几声“欢迎光临”钱就到手了,而且工资是现结,一个小时两百。
夏以安给自己算了一笔账,一小时两百,那么她每天只要站上十个小时,也有两千了。
十分爽快的填完了应聘表,老板问她:“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夏以安扯出来一抹笑,说:“现在就可以。”
随即,一套红色的制服甩到了她的身上,去换衣间里换上,跟随在一队人的身后,站到了门口。
夏以安低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这么艳丽的衣服。
一个小时以后。
她坐在休息室里休息。
从包包里翻出来那一张脑CT,黑压压的那一团,就是她现在脑子里的那一个肿瘤吗?
那么大一片,几乎已经快要占据整个大脑,真的只是中期吗?
回想着刚刚医生的话,还有他看自己时的那一个眼神,夏以安觉得,自己的病或许比他说的要严重很多。
或者,他只是不想自己难过才故意那么说的。
眼泪终是滚滚落下,多想找个人说一说,可谁会信呢?
她只有二十一岁,人生才刚刚开始,脑癌?
怎么可能,就连她自己都不信。
夏以安两只手是不停的抖着,头也是炸裂了一般的疼,她瘦小的身子挛缩在了一起,手死死的按住两边的太阳穴。
开始了,开始了,这就开始了吗?
“哎,夏以安,你……你没事吗?”
老板见她脸色不太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蹲在角落里,小小的身体卷成了一团,两只手抱着头,表情也是极尽的痛苦,走过去关怀的问了句。
听到声音,夏以安眼睛猛的张开,一张精致的小脸很快恢复了神采。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声音清亮的道:“没事。”
说完,她站起来,跟在老板的后面往门口走去。
看了一下人都到齐了,老板开始训话。
“都站好了,腰杆挺直,笑一笑,一会儿几位大人物要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几分钟后。
几辆豪车停在了商场门口。
从车上下来的人,一个个非富即贵,气场强大到令人倒吸一口冷气。
夏以安站在队伍的最末,目光怯怯的盯着正前方的那一个男人。
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皮鞋面上还泛着光,精工细刻的绝世容颜在所有人之中最为出挑。
高大挺拔的身影,目光如坠入寒窖里的冰,薄唇轻轻上扬着,也是难掩凉薄之意。
薄景夜迈着大步往商场里走去,每走一步,夏以安的心就“咯噔”跳一下。
头低低压着,两只手紧紧拽着,拳头里都是湿汗。
她将脸埋进前一个人的后背,身体是止不住的一阵颤抖,在心里小声的默念着:“不要看到我,不要看到我,薄景夜,求求你千万不要看到我啊!”
薄景夜在走到商场门口时,停了一下步子,眸光往四下里看了看,夏以安立马就蹲到了地上,身体缩成了一团,唇死死咬合到一起。
“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
她小声低语着,此刻,地上若是有一道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上天也好似听到了她的祷告声,薄景夜目光虽是往她那边瞅了瞅,但并没有看到她,只站了站就往商场内走去了。
夏以安一颗悬着的心慢慢落下,她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双腿都还有些发软。
下意识的,她很想要做一个逃兵,可一想到自己只要再多站上几个小时,就能将以陌的生活费给凑齐,她又不由得有些心动,摇晃着的身子再一次站得笔直。
下午六点。
不知不觉,夏以安已经站了整整五个小时。
头上、身上都覆了一层白茫茫的雪。
全身僵硬发麻,两只手更是冻到失去了知觉,她不停的往手心里哈着气,可夏以安的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论她做什么,身体也感觉不到一丝的热气。
可能是雪实在是下得太大,天也黑了下来,老板体桖让大家提前下班。
手心里揣着刚刚结下来的工资,夏以安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开心过。
钱虽然不多,只有一千二,但却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努力与劳动换来的。
夏以安去之前的那一个ATM机前给夏以陌转账,厚厚一沓的红色纸钞捧在手上是那么的温暖,直沁入人的心里。
两分钟后,夏以陌在微信上给她发来语音。
“夏以安,你存心的吧,不是说好的二千吗,怎么才一千五,真小气,算啦,不跟你计较了,谢啦!”
她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手指笨拙的敲击着键盘,敲出来的文字被她删了又删,最终一个字都没剩下。
她小气?
在大雪里站了整整六个小时,她把自己全部的钱都给了出去,得来的不过是这样一句毫无温度的话。
夏以安心底刚刚升起来的一丝暖意,在瞬间冰冻,凝固成晶。
不过好在,这丫头还说了声谢谢。
她便又觉得,没有那么难过了。
蹲在路边等公交,手机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医院里打来的。
母亲的医药费已经拖了快两周了,如果再不想办法续上,他们就要将药给停掉。
压倒一只骆驼的,往往只是一根稻草,夏以安觉得,自己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头靠在座椅,看着城市里渐次亮起的灯,每一盏都是那么的璀璨夺目,却没有一盏是为她夏以安而亮的。
也更加不会有人亮起灯等她回去。
回到家,屋子里没有亮灯,薄景夜他,应该还没有回来。
她想洗个澡,然后好好的睡一觉。
但刚刚走了两步,身后面一道沉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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