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花落吐完之后奄奄一息地趴在床沿，被萧靖然扶起来。

“喝点温水会稍微舒服点。”

茶盏递到嘴边，楚花落却没有喝，她看着萧靖然眼泪簌簌往下落。

“梦到了什么？”

下人将吐的污秽都收拾干净了之后，萧靖然将楚花落重新塞进被窝，想着她方才话中又提起自己不免好奇。

楚花落却还没有恢复意识，死死拽着她的手，泪眼迷蒙十分悲戚，“对不起，是我瞎了眼蒙了心，对不起……”

萧靖然还想要追问，可楚花落就这么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大夫倒是说既然能醒就无大碍，休息喝药便能好，他只能作罢。

可就在这晚，萧靖然不过是去书房看了半个时辰的公文，小厮便忽然跌跌撞撞跑了过来道楚花落失踪了。

萧靖然放下手中的文书，下意识捏了捏眉心只觉得烦躁，当即让管家带人分了几路去找人。

这个女人为什么一天能出这么多事？

许是直觉的指引，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的萧靖然径直策马赶赴了无忧山。

楚卿的坟墓在那里，他亲手埋的，没有告诉任何人……楚花落应该不知道，可他总有一种感觉，她会在那里。

果然，下马才走了几步，萧靖然远远便看见了坟冢旁蜷缩着的身影。

荒山孤坟，立着一块无名的碑。

楚花落如同死了一般就这么蜷缩着靠在墓碑旁，闭着眼。

萧靖然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丝怒火，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死人一般的楚花落声音冰冷，“若是没死就给我起来！”

楚花落骤然睁眼，脸上一片冰凉，满目悲怆讶异。

她泪眼迷蒙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愣愣地看着萧靖然，目光空洞萧索，像是被夺去了所有糖果的孩子，无助地让人心里一揪。

萧靖然溢在胸腔的怒火忽然就被浇灭了大半，语气因为担心而急躁，他蹲下去打量了一下楚花落，哪怕是关心声音都干巴巴的，“是不是哪里伤着了？”

眼泪簌簌落了下来，楚花落像个提线木偶似的盯着他。

昨日的梦提醒了她，她看见萧靖然将自己安葬，心中存疑，抱着一探究竟的态度按照梦中的位置找来，没想到真的是。

大梦初醒，楚花落声音都带了几分哑涩，“这地方你竟真的知道……”

许是那眼神太过凄迷，萧靖然脑中惊雷乍现，劈得他连抓着楚花落的手都有些颤抖。

“你是不是……是不是……”

萧靖然捏紧楚花落的胳膊，挣扎了好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是她对不对？”

最后的声音很轻，像是扑碟一般，再大声一点就会将楚花落吓跑。

手臂的疼痛将楚卿扯回现实，迷雾之后的眸子一点一点清明，她被那样真切炙热的目光看着，张了张嘴就要承认。

不，不行！

楚花落彻底清醒，咬了一下舌尖将到嘴边的应承憋了回去。

且不说重生之事太过荒诞，若是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此事一旦被别人看出端倪势必会给萧靖然惹上麻烦。

忍着疼痛，楚花落恢复了理智，唇抿成一条直线，坚决地摇着头。

萧靖然仍是不信，步步紧逼，“你不是她？你昨日梦中为何说对不起我？你不是她，为何一眼认出玉佩，你不是她，你入我院的时候为什么是那般眼神？！”

“梦魇胡话，王爷也能当真吗？”

萧靖然的眼神太过锐利锋芒，楚花落调转开目光，轻缓地呼吸着，“我自幼在小姐身边，小姐的玉佩我自然认得，小姐友善同我们这些下人关系好，喜欢跟我们聊天。那日去王爷院中，只是惊讶于布置陈设都是小姐说过自己喜欢的，故此诧异。”

一问一答，将萧靖然的质问全都挡了回去。

萧靖然半信半疑有些失神，手上的力气松了松，楚花落乘机挣脱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低着头，将所有思绪埋藏。

“王爷同小姐的旧交情谊，花落深受感动，只是故人已去，王爷还是向前看吧。”

僵持着的手垂下，萧靖然盯着楚花落，似乎是想叫她剖开看穿。

他深呼吸了一下，收回的手在袖中捏紧，“你别骗我。”

多少个午夜梦回的惊醒，都是梦到楚卿并没有死。

心里的哪一点期许的火光被扑灭，他犹自不甘心。

“我没有骗您，也不敢骗您。”

楚花落整理好情绪，举指发誓，又是一副恭敬谦卑的态度，这才让萧靖然勉强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