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懂林嘉迪的话，在我眼里不过是两个人打情骂俏罢了，但于小丹的瓜子脸上依旧是淡淡的，仿佛被我的情绪感染了，病房里的空气都透着憋屈。

我闭上了眼睛。

“小丹，你跟林嘉迪去玩吧，我已经没事了。”

我已身心俱疲，不想于小丹和林嘉迪也跟着我受罪。

“那还不快走？”我听见林嘉迪调侃的语气。

于小丹的手在我头上摸了摸，“沐风，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要快点好起来哦。”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一股柠檬水的清香。

我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柠檬水是于小丹的美白圣品，却也是黄树的最爱。

有一次我问黄树为什么皱着眉头喝柠檬水，明明就不爱吃酸的。

“你不知道，我家里有高血压遗传，柠檬水能防治。”他龇牙咧嘴地回答。

“看不出我家黄树还是个怕死鬼。”

“老婆，你忘啦？”他扑过来捏我的嘴，“结婚时你答应我的，再也不跟我分开，算命的说你能活百岁，你别想丢我到九十九。”

泪眼里黄树嬉皮笑脸的样子，跟刚出生的新宇很像。我的头又晕起来。

怕自己再吐，我硬撑着爬起来去走廊打点开水洗漱。

一对男女争吵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

他们俩不是走了吗？怎么在医院吵起来了？我朝着争吵传来的方向走去。

“你少在我面前装圣母，订房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比我清楚。”我听出是于小丹的声音。

“那我也不像你这么无耻，伤害自己最好的朋友。”林嘉迪的声音要低很多，但我也听得真切。

医院的墙真冷，我贴在上面浑身发抖，一个好心的护士路过把我扶回了病房。

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吧？一个一声不吭拿出两万块钱来救急的朋友，能坏到哪儿去呢？

我把被子蒙在头上，盖住了天旋地转的天花板。

如果这样就不必受苦，我不介意做一只鸵鸟。

第二天，我妈被我青白的脸色吓坏了。

“医生，我女儿不是脑震荡后遗症，是美尼尔综合症吧？”我妈担心地问医生。

“有那么一点美尼尔的症状，但不碍事，脑震荡后遗症引发的，不碍事。”这个医生比上次的还敷衍。

“真的吗？”我妈半信半疑。

医生“嗯”了一声很干脆地走了，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嗨，沐风。”昨晚好心送我回病房的护士走了进来，“阿姨不用担心，刚才你女婿已经问过医生了，沐风没事的。”

“女婿？！”我跟我妈都大吃一惊。

“怎么了？”护士一脸惊讶，“你老公是不是姓黄？他经常来的，我们主任跟他很熟。”

我和我妈面面相觑，黄树怎么会来看我呢？

“你们夫妻俩呀，在网上红透了半边天了。”护士笑着走了出去，可能她后面还隐藏了半句话，那个昨天来的林嘉迪我们也认识。

看来上次酒店门口打架的风波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

不知依依在学校里有没有受影响呢？现在的网络暴力非同小可，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什么都敢说。

我又坐不住了，既然黄树还肯念着旧情来医院，我就硬着头皮给他打个电话。

没想到他很快就接了电话，还说周末要带依依来看我。

这是提前过年了吗？放下手机，我发现我的手机湿漉漉的，全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