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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扫地出门
结婚十年了,黄树第一次打我。
当着公婆的面,还有两个孩子,他照着我的左后脑就是一记重拳。
“真是没教养的东西,这种女人就该打。”我听见婆婆在一边冷言冷语,一改素日里的斯文。
“你才是没教养!你们全家都没教养!”我的心凉透了。头顶的水晶吊灯从来没觉得这么刺眼,刺得我的眼泪都流不下来。
九岁的女儿依依抱着我快哭得岔了气。她有一双跟我一样的大长腿,如今个子已快长到我的鼻尖。
依稀记得她出生时肥嘟嘟的脸,黄树偷亲她时的幸福模样,这一切,都随着黄树将我磕在楼梯扶手上的血消散了。
“黄树,我要跟你离婚!”我终于喊出口,不管今天我已是32岁的黄脸婆,早不复十年前的青春美貌。
依依,不是妈妈狠心,只是这个家再也容不下我。
昏倒前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四岁的儿子,他正在保姆的怀里睁着惊恐的眼睛。
别墅的门开得太大了,十二月的冷风都灌了进来,他还生着病。
他的爸爸黄树给他起名新宇,希望他开创一个新的宇宙,而他的妈妈只希望能庇佑他,为他遮挡寒冬的风雨。
但有可能连这也做不到了。
我知道,离婚后我什么也带不走,包括我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
我栽倒在客厅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轻飘飘的像一片没有任何份量的鹅毛。
昏迷三天后我醒了过来。医生却说我躺在病床上不是因为被黄树打,而是因为我有严重的贫血。
“生了老二以后我确实有点气血不足,但也不至于到这么严重的地步。”我虚弱地跟医生争辩。
“你自己的身体你也不一定了解。”医生不自然地把目光瞟向别处,用他光洁肥厚的手指推了推面颊上的眼镜,“我要是你就安心养病,医院的数据是骗不了人的,你就别乱想了。”
凭女人的直觉我感到他在撒谎。莫非是黄家的人为了怕离婚财产上吃亏,做了些什么手脚?
“我要转院。”我对医生说,勉强打起精神。
医生看了我两眼,“那你把住院费用结一下,总共是6500块钱。”
“住院才几天?用得着这么多钱?”我倒抽一口凉气。虽说是住着别墅开着宝马的黄家媳妇,可这一年多来,黄树以事业经营不善为由已经很少给我钱了,再加上不断接济娘家,我的银行账户早就空空。
“都说了你贫血严重,检查治疗加上抢救的费用,一分也没有多收你。要是你现在拿不出来,就先住着,等病好了你家里自然会有人来结账。”
医生生怕我再多说什么,话音未落已经开门走出病房。
这分明是心虚的表现,他们一定是怕我转院拿到黄树打人的证据,所以把我困在这里。
没想到黄树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我扭头看看床头,除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热水瓶,干净得连张纸片都没有,更不要说给我留下一个与外界联系的手机。而就这么一抬头的功夫我已觉得头晕眼花,恶心欲呕,根本下不了床。
记得上次住院还是怀新宇的时候,因为有些见红入院观察了两天,黄树两天两夜陪在床边,连上个厕所都要抱着我去。
“依依都能打酱油了,我哪就这么娇贵了。”我埋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踏实有力的心跳声。
“我有三个宝宝。依依一个,你肚子里一个,不管依依多大了,你都算一个。”黄树搂着我,眼里是满满的深情。
入秋的时节我生下了新宇,家门口的银杏树一片金黄,依依抱着新宇在树下跑,唱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怎么转眼就是冬天了呢?
病房窗外的冬天格外萧杀,光秃秃的梧桐树枝桠挂在浅墨色的天边,像刺破天空的剑。
谁会在意天空痛不痛,就像春种秋收,冬天落叶,结果到了,痛与不痛都是枉然。
脑后的枕巾湿了,除了眼泪还有我的呕吐物,贫血贫到了呕吐的程度我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是比起一年来没日没夜地折磨,毫无理由地逼着我离婚,这样笑掉大牙的谎言又算得了什么?
我看着从病房门口走进的黄树,他依旧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萎靡,我躺在污秽的床头想质问他,却只是闭紧了嘴。
即使问了也没有答案,那又何必开口。这也算是我对他最后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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