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回来，第二天霍昔年就离开了，不过纪臻一点也不知道。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到佣人将准备好的衣服放在她身边，对方笑着说道：“纪小姐，早。今天您要去学校上课了，先生一个小时前就离开了。”

纪臻点点头，刚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混沌，进了浴室，收拾好了。

吃过早餐，乔叔已经准备好车了。

纪臻下车来，看着巍峨的大门，油然而生一种敬畏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来最高学府求学。

就在纪臻发愣的时候，一把就被人抱住了。

“姐姐……”

纪灿趴在纪臻的肩膀上，软软的叫出了声，一张嘴就是一阵哽咽。

纪臻把纪灿从怀里拉出来，那张圆润的笑脸瘦骨嶙峋的，眼窝深陷，唇瓣上爬满了死皮。

难以想象曾经无忧无虑稚嫩的俊脸上是怎么染上风霜和迷茫？

可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再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的承受范围之内了。

“怎么回事？”

纪臻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担忧的问道。

纪灿听了纪臻的话，心里面的委屈彻底爆发了，忍不住抱着姐姐泪流满面。

纪臻无法，心里有些烦躁，方媛再不是不至于对纪灿出手吧？纪灿身上毕竟留着方媛的血。

她皱着眉头，轻轻的拍了拍纪灿的肩膀。

抽抽噎噎半天，到底是男孩子，一会儿又不好意思的冲着纪臻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这小嘴都能挂一个拖油瓶了。”

纪臻捏捏纪灿干瘪的脸颊，下一秒，纪灿眼睛里又憋出一泡眼泪来。

慌慌张张的擦了擦眼睛，吸着鼻涕，纪臻没来由的想起小时候，她总是被方媛要求做各种家务，做不好被罚站，不给饭吃。

纪灿就偷偷藏一些小零食或者饭菜拿给她吃，然后姐弟两个人站在走廊里吃东西。

有时候方媛闹得凶了，姐弟两个一排排的站着，纪臻哭，纪灿也跟着哭……

眼前的男孩子，他像所有的青春期少年一样，脆弱但是善良，看着他像猫一样的抽泣着，纪臻心里疼得慌。

“灿灿，乖，跟姐姐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纪灿犹豫不决的点点头，又像是不好意思说一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捏紧了拳头。

开口道：“姐，那天你离开之后，妈妈和姐姐跟爸爸大吵一架。

第二天晚上大姐回家的时候就被流氓强……”说到这里，纪灿有些难以启齿，当时的情况何止强暴，简直是……

送到医院的时候，李玲的子宫直接被摘除了……

“姐夫也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大姐说是怪你，拿着菜刀要杀爸爸。

还有妈，这一段时间一直在赌博，一开始她赢了很多钱，然后她背着爸爸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去了，输光了，还欠了好多钱。

之后妈妈就不见了，他们都说妈妈死了，爸爸去赌场找妈妈，结果被一群小混混打成高位截瘫……

大姐从医院跑出来，就不知所踪，姐姐，我该怎么办？”

说到最后，纪灿已经哭的溃不成军，本就瘦弱的身体经过这些天的摧残，愈发不成样子了。

曾经他也有一个幸福的家，一夕之间遭逢巨变，天堂到地狱，只是一瞬间。

纪臻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陈有福高位截瘫？方媛、李玲不知所踪？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报应吗？可为什么事情偏偏这么巧。

这一刻，纪臻的心彻底乱了，她想起霍昔年看见她满身是伤的时候，那种阴郁嗜血的表情。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麻痹自己这只是巧合，霍昔年怎么会做这种有辱声誉的事情呢？可是她忘了，曾经霍昔年说，我的女人只有我能动。

她是他的女人。

纪灿抬起头来，看见纪臻沉着脸，有些淡漠，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晦涩。

他软软的叫了一声姐姐。

纪臻才回过神来，这时候才发现脸上凉凉的，纪臻胡乱的擦了擦，揉揉纪灿的脑袋。

哑着嗓子道：“现在……他在哪里？”

纵使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自己的人生被亲生父亲毁了这件事情，始终让她耿耿于怀。

两世为人，她没法儿不去计较。

“在……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