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乔晞一路走下去，并没有任何闪失，阮时晔跟在她后面，也没有起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但他忽然觉得这样很好，过去二十六年的人生，他从未遇到过一个姑娘，让他第一眼就觉得该是他的。也从未有过哪个姑娘，让他想起来都会心猿意马。

可现在他遇到了这个姑娘，他想要好好地珍惜呵护。

矮台已经到了尽头，白乔晞走下来，身子有些踉跄，顺势往旁边一抓，正好抓在阮时晔的衣袖上。

他上前一步将她扶着，她也不推辞，等站稳了才放开他，又仰头道谢。此时已是华灯初上，她的脸迎着道旁的路灯，迷离光线黯然的夜色里。

但他能看清那张唇，含着饱满的笑意。他也能看见那双眸子，在灯光里水波流转。

地方是白乔晞挑的，并未走远，就在学校附近。阮时晔也没有开车，两人就这样沿着街道走过去。

人行道路灯幽暗，也并不宽阔，有人过来，白乔晞正在说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阮时晔就那样恰到好处地搂住她的肩。

他把她往旁边带了带，声音近在咫尺，细腻又温暖，“看着路。”白乔晞向来不怎么看路，这是她的毛病。

吃了饭已经接近晚上八点，阮时晔送她回去，路过学校的操场，有人摆了心形的蜡烛在表白。

旁边围了很多人，白乔晞一眼看过去，兴致泱泱。她不喜欢这一套，阮时晔笑笑，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他遇到的这个姑娘，总跟别人有些不一样。

但她却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他，那双眼睛乌黑而明亮，仿佛这黑夜里的星子，却又比那星子还要好看几分。

“我们去看海吧！”她忽然说。

阮时晔愣了一下，她又重复一遍，“你带我去看海好不好？”语气是少有的恳求，竟仿佛带着魔力。

直到车开出校门，阮时晔还在疑惑，这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这座城市处于海洋和陆地的双重包围中，边界线四分之一与海洋邻接。对于白乔晞的心血来潮，并不难满足。

阮时晔的车一路开到海边。夜幕沉沉地从头顶压下，海岸两边是城市初上的华灯，霓虹交错五彩斑斓。

羽山数点青，海岸杂光碎。离离树木少，漭漭波潮大。 蓝天白沙已不见了踪影，远远望去，只有天地间一片茫然。

白乔晞索性脱了鞋子提在手里，脚踩着柔软的沙滩，一步一步沿着海边漫无边际地往前走。

远处的海浪汹涌着疾掠而来，在礁石上被撞得粉碎，化成夜里弥漫的烟雾。偶尔有浪花翻滚到岸边，却早失了气势，只柔柔地拂过白乔晞的脚背。

阮时晔跟在她身后，她不说话，他便只跟着她。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回过头来，那双乌沉沉的眼眸在不远处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星子般璀璨。

“这是我第一次晚上来海边。”

她的笑容隐在夜色里，四面霓虹的光影交错，他看到她的嘴角勾出的那抹弧度，于是心也渐渐宁静下来。

他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又听她说：“其实我一直想来看看，从前爸爸告诉我，海边的夜色很美。”

爸爸也答应会陪她去看，可最后他却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

白乔晞在沙滩上坐下，仰起头来看阮时晔，“我从来没有见过比沙滩更柔软的东西。”因为爸爸说，沙滩是这世界上最柔软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