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胡思乱想着，婆婆就拎着一个保温饭盒从电梯里出来了。

“晓晓。”

她年岁大，走路也有些吃力。

我急忙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妈。”

婆婆拉着我的手，我扶着她坐在长椅上。

“天这么热，您别折腾了，我也吃不下。”我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

婆婆瞪了我一眼，“说什么傻话呢，还打算把自己饿死啊？吃不下也得给我吃，快点儿。”

她打开了饭盒盖子，饭菜的香味儿瞬间飘了出来，我吸了吸酸涩的鼻子，闷着头，拿起勺子开始一口一口的吃着。

婆婆不时的问我，“好吃吗？”

我点头，其实嘴里只有苦味儿。

“晓晓啊，辛苦你了，宁愈在外面出差，我怕他着急再出事，忆珊生病才没告诉他，他要是给你打电话，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啊。”婆婆叹气。

我停了下来。

眼睛怔怔的看着地面砖。

宁愈……是我的丈夫。

忆珊是他唯一的女儿。

昨天早上正吃早饭的时候，小忆珊突然捂着脑袋说头疼，我吓了一跳，正要带她去医院，就几分钟的功夫，她就呕吐不止，然后在我怀里晕了过去。

我急急忙忙的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害怕的掉眼泪，想要联系宁愈的时候，婆婆就制止住了我。

用的也是这套说词。

把小忆珊送到医院，医生严肃的告诉我孩子是颅内出血，先天性的病，手术的风险很大，有很大的可能性，即使治好了，也醒不过来。

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只有救。

但是婆婆听了后却沉默了下来。

婆婆人很好，对我也是慈母一般的关爱。

就是还维持着老想法，重男轻女。

一开始我没有想到她这种观念会这么严重，可如今小忆珊这样，她就有些控制不住。

“妈，忆珊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宁愈会接受不了的。”

我试图劝她。

婆婆拍了拍我的手，低声道，“晓晓，咱们娘俩不是外人，我也就跟你说实话，你看忆珊这病，医生都那么说了，难道咱们下半辈子，要养一个傻孩子吗？那你和宁愈不得被拖累死，趁年轻，你和宁愈可以再要一个，要个小子，妈给你带，再说，忆珊也不是你亲生的……”

“妈，”我沉声打断她，印象里，我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忆珊就是我的女儿，她就是植物人一辈子，我也养着她。”

婆婆听我这么说，也动了气，“你看你是不是不识好歹，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吗？”

“妈……”我深吸了一口气，“你回去休息吧，忆珊一时半会也不能从监护室里出来，我一个人在这儿守着就行。”

婆婆拿过饭盒，带着怒的盖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暮晓，你可想清楚我这么说出这么得罪人遭天谴的话是为了谁，还有，别跟宁愈说，他没几天也就回来了，他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我可就真不活了。”

“好。”我哑声应了一句，心疼的厉害。

婆婆走了。

那值班护士听了这么长时间，都忍不住冷笑了，“这一家，还真是奇葩。”

我没有理会。

身心都疲惫。

我看着重症监护室紧闭的大门。

心里默念，忆珊就是我的女儿。

为了她，我怎么都可以。

不然，就辜负了她的妈妈临终前那番嘱托。

萧晨风那淡漠凌厉的眼睛又浮现在了我脑海。

我下意识的抓紧了手心，直到指甲把掌心戳破，才抑制住那心底痛苦的翻腾。

……

又等了三个小时，天已经亮了，重症监护室里终于传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