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亭中都没了反应，允南握着茶杯的手，更紧了些，关节已经泛白，那杯子下一秒就要碎在手中。就在这时，对面的男子忽然抬起头来，双眼直视，朱唇轻启，多年后的允南，想起那日的场景，久久不能忘怀。

“阳春茶虽好，却也难得。要是没记错的话，这茶是五年前滁州地方上供朝廷，那时正逢太子办了件很不错的案子，父皇龙心大悦，便将这阳春茶尽数赏给了太子。五年至今，滁州再未上贡，今日有幸在五弟府中见到这阳春茶，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哈哈，三哥说笑了，这阳春茶就算再难得，五弟我也是有法子弄来的，三哥若是喜欢，我这就派人送到府上。”允南的眼神，有些慌乱起来。

“不必了。”允祎将手中的茶，径直倒在地上：“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局势，五弟选择太子，也是情理之中。”

怦！

允南手中的茶杯碎了。

驿站，允俟两兄弟已经出城很长时间了，到了这一行的第一个驿站，兄弟两人坐在里面简单的喝茶，马车上的人并没有下来。

允景的目光时不时看向马车，瞧着瞧着就出了神。允俟坐在一旁，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九弟，为兄的马车里可没什么稀罕玩意，你这么瞧着也委实太夸张了些。”

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回过神来，顺手拿起杯子：“六哥误会了，小弟先行赔礼道歉。”也不管允俟是否有动作，他倒是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喝了茶，这才壮着胆子开口。

“九弟有一事不明，还望六哥解释。我们此行前去迎接吴太子，本就凶险万分，白公子有伤在身，为什么不留在府中好生休养？”

允俟的神色因为允景的话变的认真起来：“世人都说九弟莽夫一个，有勇无谋，如今看来，传言也并非为真。”

对面的男子自嘲的笑了笑，再为自己倒了杯茶：“六哥说笑了，我们这些人哪一个会是民间的草莽人士，若真是有勇无谋，断然也活不到这般年岁，我们兄弟之中，多的是不明不白死去之人。父皇病重，太子登基指日可待，朝中那些大臣蠢蠢欲动，五哥更是早就摆明了立场，三哥看似不理朝政，可其中心思，又有谁知晓！”

允景的话说出，允俟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他这番话，说的可是真心不错。

“那日在御书房，太子一党摆明针对六哥，我就不懂了，六哥整日风花雪月，怎会对政事上心，怕是那太子高位待的久了，习惯了用自己的心思揣测别人，看谁都不顺眼，我们这些兄弟，倒成他登基路上的绊脚石，他那心思，若真让他成为皇帝，我们几个怕是要不得善终了。”

“哈哈哈。”允景还沉浸在伤感之中，面前的人大笑出声，将他吓了正着，虎着脸看着眼前人。

允俟是真被面前的人逗笑了：“这刚离了燕京，你就这般肆意开口，你自己都说了，这一行凶多吉少，不怕这些话传到太子耳中，反真让我们早早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