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内又是一惊，“怎么？”

“你那样的话只骗骗皇上也就算了，在我跟前你还想撒谎？”他向我跟前踱了两步，森森笑道，“林常在，我怜你初入宫中，和我无冤无仇，你既真心要助我报仇，我便也愿意放你一命，若你想跟我玩花样，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进地府！”

说到这儿，他一挥袖子，就见一抹寒光直奔我面门而来，青柠惊呼一声扑过来挡住我，带着哭腔喊道，“不要伤害我家小姐。”

我进宫后，她为守后宫规矩，早改了口唤我“小主，”但情急之时却依旧只知我是她家小主，就见寒光急刺，已达她的喉咙口，我一急，忙叫道，“好，我告诉你。”

寒光一停，一柄尖细且长的利刃定定抵在青柠的咽喉上，他微微转头看向我，语气冰冷：“讲。”

我长吸一口气，“那日我和青柠去竹林散步，瞧见一个男子……他……”

“一个男子？”他低低的念了一遍我的话，“他怎么样？”

我看了眼抵在青柠脖子上的利刃，一咬牙：“他正以刀对着皇后娘娘，他……他要杀皇后娘娘……”话未说完，我便脚一软跌坐在地，“太可怕了，他居然要杀皇后娘娘，太可怕了……”

话半真不假，我的惊恐却是真的，从小到大虽不被舅舅舅母待见，表姐也常来欺负我，可似这边性命攸关的凶险却是头一遭儿，要说我没被吓着，怎么可能？

他沉默了一下，终将利刃收了回去，问，“那怎么在皇上跟前你却不是这样回的？”

我暗暗心惊，当时除了我和青柠，在场的就只有皇帝和那位王总管，怎么我说了什么他全知道？

难道，他竟是皇上的人？

然而这样的念头才一冒头我便觉不可能，堂堂玄武朝的皇帝，没事让人来这荒芜的长乐宫里扮鬼做什么？

我抬头看他，一脸的戚然无奈，“我和青柠猝不及防的撞到那一幕，早吓得懵了，只知道奔逃，皇上问时，我根本不能确定被歹人劫持的女子就是皇后娘娘，焉敢胡说？为防引祸上身，才不得不什么也不提，若不是皇后被刺的消息传过来，便是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女子就是皇后娘娘的。”

皇后与人私通，这是多大的丑事，知情者，必死！

而眼前这个“鬼”竟连我在皇帝跟前的回话都能知道，显然超出了我的预料，这样的人跟前，我哪里敢说实话？左右皇后被人刺杀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如此，我这番说辞倒也无懈可击。

他好像信了，将那柄利刃隐入袖中，语气也平缓了些，道，“这几日里被翻牌子的除了慧小仪，就是安贵妃侍奉了一夜。亏你生得一副好容貌，却白留在这里沾灰，你林家辛辛苦苦送你进宫，原是让你进来坐冷板凳的么？”

“慧小仪？”我无视他话里的嘲讽，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慧小仪是谁？”

“林常在明知故问，”他哧笑，“宫中规矩，新进妃嫔第一次侍寝得圣意，便可进位一级，她还能是谁？”

慧贵人苏清婉！

我心里就一突，小仪虽只是从五品，却是跻身进了“主子”行列的人，相比我还只是个从六品的“小主，”她和我的距离何止是差了两级？

苏清婉果然是个有手段的！

我看向他，心里忍不住有些窝火，“怎么你今番过来，只是为了嘲讽我？”

“都是在这宫里挣扎着的，谁嘲讽谁？”他却无视我的火气，话锋一转，“皇后的伤没有大碍，这宫禁再有个三五天的也就解除了。你姿容不俗，又是这次选秀中，唯一一个由皇上亲自选定的人，皇上应该很快就会翻你的牌子，你到时你也争点气，别总让人指着你鼻子呵斥。”

这话听着不堪，我却顾不得理会这个，急问：“皇后的伤无碍？”

“是，”他看看我，“怎么？你很失望？”

我忙摇头，心里松了又紧，皇后的伤无碍，皇帝自然就不会再揪着我那日的“遇刺”不放；但皇后既然无碍，我那日撞破了她和睿王私会，她定是容不得我的！

他看向我的眼神意味深长，“只有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你才能帮我达成报仇心愿，才能保住自己的命！明白吗？”

我看向他，“你的仇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明言相告？”

他一顿，月色中，他眼里有了丝恼火，停了一刻后，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在这宫里头，好奇心太重的人一向都活不久，我是这样，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