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来东宫看那笙，那笙正静坐在窗前低头费力的缝着东西，玲珑上前：“娘娘，这些针线活还是交给宫人做吧。”

她也想啊，但也要看某人愿不愿意。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比步生莲还无耻的，明明是他自己撕了衣服给她擦脸的，现在居然要她亲手缝好。

这双手，从小到大，拿剑行，拿针也行，但只局限于针灸的针。

“不用了，已经好了。”落下最后一针，那笙咬断丝线，摊开一看，缝合处歪歪扭扭的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

没办法，拆，因为某人说了，必须缝到看不出任何痕迹。

剪刀小心翼翼的剪线，抽掉，重来。

“这是太子殿下的衣服？”月白色又绣着赤红曼陀罗的，这皇宫找不出第二人，玲珑深幽的看着那笙，试探：“娘娘跟殿下已经和好了。？”

那笙放下衣服，问：“怎么缝才能完好如初？”

玲珑愣了下，说：“南疆有个圣手，据说有这技术，要不玲珑去将他请来？”

“不用了。”女红谁能比的上梅姐姐，但她花费四年还将那笙教成这样，再有能耐的圣手能一夜间让她成神？

那笙气馁，玲珑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良久后才说：“皇上想见娘娘，但是太子殿下不准。”

穿针的手顿住，但只是一下下，那笙继续走线。

“娘娘，你真不管皇上了吗？”

“梅妃已经死了，死在驱魔鞭下。”

“娘娘……”

“别叫我娘娘，你跟在皇上身边那么多年，能知道苍何剑在我手里，那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想你都已经知道了。”

“玲珑只清楚，如果没有娘娘，玲珑现在还是青楼的一个妓女，娘娘对玲珑的恩情，玲珑没齿难忘。”

玲珑一辈子都忘不了，七年前，十岁的她被老鸨逼着接客，那人不仅娈童还暴力，已经有很多女孩折在他手里，但那人身份特殊老鸨不敢得罪。

年幼的她被人下软骨散丢进去，她以为自己完了，那笙突然出现，以皇妃的身份狠狠的教训了那人，并抱起她，对她说：“别怕，从今起你由本宫护着，天要诛你，本宫顶着，地要灭你，本宫扛着，这四海八荒，有本宫在，谁都别想动你一根毫毛。”

七年前的话，七年后在另一个人嘴里一字不漏的说出，玲珑受宠若惊外，更多的是猜忌。

“娘娘，你可认得我娘亲？”

针一偏，戳进那笙的手指，血红染在白色的衣衫上格外触目。

玲珑又说：“十年了，我都忘记娘亲长什么样了，但我记得她说过，这世界我可以信两个人，一个是当时的太子殿下，可他抛弃了我，另一个是当时的太子妃，她却是杀我娘的凶手。”

“我不明白，一个不要我，另一个还跟我不共戴天，我娘为什么还要我去相信他们？”

“他是不舍得你死。”指甲扣得掌心生疼，那笙望着衣服艰难的说：“十年前的那一战，九死一生，你跟着他，是死路。”说完，那笙推开针线篓，严肃：“说吧，你来找我何事？”

七年前，她救了玲珑，却碍于身份将她丢在皇宫不管不顾，皇宫是个大染缸，进来的人谁都别想洁白的出去，更不比妓院安逸。

玲珑应该是恨她的，春宫图出自谁手，谣言又谁散播的，那笙不说，不表示自己不清楚。

现在想起翻久事套近乎，必有所图。

果然，玲珑双膝跪地，掷地有声道：“请娘娘将苍何剑赐予玲珑。”

她胃口倒是不小：“太子殿下对你宠爱有加，连皇上都已经对你忌惮三分，你还要苍何剑做什么？”

“玲珑一定要成为灵虚宫掌门。”

年璇玑死了后，掌门之置一直虚空，十年来，碧落费劲心机都无法夺得，只因她找不到灵虚宫圣物，苍何剑。

那笙睨着她，一瞬不瞬，那醒冷能洞悉一切的目光让玲珑心慌了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娘娘曾说过，只要玲珑想要，即便是天上的星星，娘娘都会摘下来给玲珑。”

越说，她底气越足，甚至开始忘形：“摘星楼，不正是娘娘为玲珑所建？”

那笙依旧不语，良久后，取出苍何放置桌上。

“苍何……”云苍神剑，灵虚宫掌门的象征，此刻就在她的眼前，她唾手可得的地方。

苍何，苍何，她真的把苍何剑给她了？

玲珑激动的看着苍何，眼眸闪烁出贪婪之色。

这把看似不起眼的剑，灰黑的剑鞘粗犷笨拙，黯淡无光的如烂泥，但她知道，那笙不会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