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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渝香苑
听见顾檀还有继续要说下去的欲望,慕怀南忍无可忍,直接翻身下了屋顶,从一旁半开的窗户翻进。
从外面带进来的一阵劲风吹得三人皆是衣袂翻飞,一时间,屋子里皆是翻飞的衣袖,竟然在这烟火味浓重的厨房硬生生的生出了一种仙境之感。
在李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檀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一片混乱之际,顾檀竟然不忘镇静,依旧能够迅速的分辨出那条出路可以逃过慕怀南的魔爪。
虽然自己的武功不如慕怀南,内力也不如慕怀南,身份不如慕怀南,地位不如慕怀南,但是……!!自己比他机智!
嗯……大言不惭。
顾檀迅速找好了出路,猫腰准备趁着混乱逃之夭夭,结果刚跑了没两步,后颈子就被一股大力生生拽住,顾檀心里暗道不好,急忙奋力挣扎,妄想着从慕怀南手里挣脱出来。
可惜慕怀南怎会如他所愿,一双大手死死揪住顾檀的衣领子,回头对着呆若木鸡的李叔高声说道:“李叔,我与顾檀有要事相商,就不作讨扰了。”说完。不等李叔有所反应,硬生生拖着鬼哭狼嚎的顾檀离开了。“王爷王爷你轻点拖啊,这样挺疼的…!啊!王爷我错了我错了!”顾檀一路上继续鬼哭狼嚎,丝毫没有留意自己已经丢人丢了一路子了。
众人:“……”
顾大管家今天这是吃错药了还是忘了吃药啊……简直丢人……
慕怀南听了,一阵牙酸,也不管顾檀的挣扎,硬生生的将他拖进了书房。
“嘭”的一声,将所有的声音隔绝了个彻底。
李论在前面引着路,季萊之在他后面跟着,顺便一路不住的打量着李论。
李论只感觉有一道寒光一直在自己的脊背上戳来戳去,妄想戳出个洞来。
气氛沉闷的有些尴尬,季萊之现在是无暇来顾及这气氛尴尬不尴尬,因为她现在正忙着呢。而李论则是有些着急,因为自己很想找出点话来缓解一下气氛,但李论这个人平日里不善言辞,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更加说不出话来。
正当李论抓耳挠腮之际,季萊之终于将视线收了回来,并且比较及时的发现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理论?”季萊之轻轻的叫了一声。
李论立刻转过身来,面对着季萊之,微微低了低头,说道:“王妃有何吩咐?”
季萊之愣了一愣,倒是没怎么想好要干什么,只能口不择言道:“你叫理论?”
李论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由于李论与理论的读音听上去完全相同,所以季萊之说的这个理论在李论听来完全就是……没毛病。
“是的,木子李,言仑论。”李论低声回答道,显然是有些想不通,一个王妃,为何要这般执着于自己的名字。
季萊之一听李论所言,便知道自己果然是想错了,心里不免有些尴尬和愧疚,不过好在季萊之的脸皮也挺厚,虽然不及慕怀南二分之一,但也是三分之一的厚度,所以也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什么。
于是季萊之继续找话聊,因为她对这个孩子挺好奇的,想着这种气质是怎么练就的,等日后自己也有了孩子,可以好好培养一下。
说起孩子……季萊之突然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虽然基本没什么印象了……但好歹知道是有这么回事的。
于是,季萊之老脸一红,有些不自然的偏过了头。
可是下一秒。她立刻将头“唰”一下转了回来,因为她想起来了,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李论不是慕怀南。
呃……好吧,有些丢人……
李论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家王妃双颊似霞飞,不过也没有多嘴,只不过偷偷抬起眸子瞄了两眼。
西丘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虚传。
季萊之被自己刚刚的想法着实羞了一下,也就忘了后面想问的问题,对于这个记性季萊之表示也很无奈。无奈归无奈,季萊之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什么事,让他继续引路。
李论不动声色,继续引着季萊之往郁苏嬷嬷那边走去。
对于这个郁苏嬷嬷,李论知道的不多,只不过听自家老爹说起过,这个郁苏嬷嬷入府比他还早,据说还是慕怀南的半个乳母,所以郁苏嬷嬷在府里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至于为人什么的,他知道的不多,不过说性情挺冷淡的,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看上去不太像是什么好相处的主儿。
如今自家王妃要过去找到,也不知道会不会吃亏。
李论竟然有些担心这个,就连李论自己也是一愣。
“启禀王妃,这郁苏嬷嬷所住的渝香苑到了。”李论甚是恭敬的对着季萊之说道。
季萊之抬头一看,古朴的牌匾上上斥渝香苑三个大字,笔走龙蛇的书法,铁钩银划,字体介于瘦金体与隶书之间,一看就知道是出于慕怀南的手笔。
整个王府里所有小院的牌匾绝大部分都是出自顾檀的手笔,有极少的部分是出自慕怀南。比如说慕怀南的荣园与书房,季萊之的兰叶春葳蕤,还有就是这郁苏嬷嬷的渝香苑。
郁苏嬷嬷在慕怀南心里的地位可见一斑。
季萊之知道这其中的曲折,知道这个郁苏嬷嬷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主儿,加之她在府里的地位甚高,更是因为现在自己有求于她,于是便更加不敢懈怠了。
季萊之现在渝香苑的院门前,整理了一下仪容,确定并无不妥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推门进去了。
李论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跟进去。
但是他还是挺担心顾檀的,就算是顾檀逃离了自家老爹的魔爪,估计也难逃王爷的魔爪子。
季萊之回头瞄了眼李论,见他面露难色,知道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他去完成,便没有作什么难为,冲李论淡淡一笑,说道:“李论,你去忙吧,本宫自己过去即可。”
李论犹豫了下,考虑是跟着王妃还是回去,但他抬头看了眼季萊之,见季萊之坚持,便行了一礼,这才退下。
季萊之目送着李论离去,心中的不安变得更加强烈。
不知为何,她现在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推开门,想进去,想现在郁苏嬷嬷的面前,想看着她……
季萊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心里有些惊慌,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般想法。
季萊之突然有些想离开这里,她在不安,一种强烈的,却又莫名其妙的不安,像是老鹰的利爪,牢牢的摄住她的心脏,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但是……季萊之抬眼看了看天色,想着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晚上还要出席宴会,自己耽误不得,便咬了咬牙,将门推开了去。
渝香苑里的布置不多,院子也不大,不知道是不是郁苏嬷嬷喜好清静,反正当季萊之进去之时,院子里空荡荡的,甚是清静。
倒不如说是死寂。
院子里栽了几棵解语花,不过现在是深冬,树枝上光秃秃的挂满了冰碴和残雪,旁边有一张石桌,几个石桌,上面都落了雪,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季萊之有些踌躇,但是这个时候,房间的门已经开了。
一个差不多与自己同岁的小丫鬟跑过来开了门,殷勤的将季萊之请进了屋子里。
外面天寒地冻的,但是屋子里却截然与之相反,暖意如春,裹着斗篷过来的季萊之竟然感觉到了微微的热意。
进来之后,季萊之不用作过多的打量就已经是止不住的赞叹。
豪华,真是豪华,绝对是跟自己的兰叶春葳蕤一个档次。
金玉其内,败絮其外。
整个房间以浓郁的中国风为主,其实季萊之的兰叶春葳蕤也有中国风的物件,不过却混杂了西丘的习俗,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但是郁苏嬷嬷这里却是实打实的中国风。
细腻传神的小重山远黛的屏风,画了夏夜流萤的灯笼,甚至一旁的架子上还摆放着一些青花瓷和一柄玉如意。
却是看得季萊之一阵眼热。
嗷!肯定能卖好多钱啊!
不过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季萊之胆子就算是再大,也不敢在她头上动土。
“见过王妃。”这厢郁苏嬷嬷已经从内间里走了出来,也没有仔细悄悄季萊之的模样,便中规中矩的行了一礼。
季萊之感觉这声音略有些耳熟,不过也没多在意,声线也不是说跟个指纹似的,一个人一个样儿,所以季萊之也没多想,连忙说了一句:“郁苏嬷嬷不必多礼。”
郁苏嬷嬷这才起身,季萊之也趁着这个时候,打量着郁苏嬷嬷。
郁苏嬷嬷虽然看上去年纪不算很大,但听慕怀南讲,她已经将近五十了,身子骨也是很硬朗,生活作息规律,也没什么不好的习惯,所以也没什么大病小病的。
她算是隐退了,也不再在王府里抛头露面,一直待在渝香苑里,没事干自己打打棋谱,或者琢磨怎么点茶,生活也算是过得有滋有味。有时候王府里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王府里人手不够,她便出来帮帮忙。
季萊之打量了郁苏嬷嬷片刻,郁苏嬷嬷也打量了她片刻,当两个人视线交汇交汇之时,两个人俱是一愣,随即露出了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旁边的小丫鬟有些不理解,好在郁苏嬷嬷反应及时,将她打发了出去,便让季萊之过来坐了,两厢对望,却是无话。
“安之……”郁苏嬷嬷低声说了一句,虽然语气中有些许的不确定,但是神色却是笃定的很。
“江老师……真的是您……”季萊之现在脑子有些混乱,一直呆呆的望着她。
“是我,是我。”郁苏嬷嬷平时冷淡的神情于今日终于有了裂缝,她有些激动的看着季萊之,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颊。
“当时……当时我们到处找不到您……我们……”季萊之哽咽着,说的话也有些口齿不清。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郁苏嬷嬷轻轻的叹了口气。
随即便说起了二十年前的遭遇。
二十年前,江素棠三十五岁,受教于一所中学,季萊之,哦不,应该是郑安之便是她的学生,当年某一日,他们发现自己敬重爱戴的江老师突然不见了,人间蒸发,他们也是心急如焚,多次寻找却无果。
江素棠对郑安之也是很好,所以江素棠的失踪成为梗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如今她穿越前来,却不知遇到了她。
“我穿越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变得年轻了。”江素棠说道。
季萊之点了点头,倒是挺赞同这一点,因为她自己也是年轻了好几岁,否则怎么还能碰到在这里待了二十来年的江素棠?
但是……为何江素棠的模样与多年前未穿越而来之时竟是一模一样?
是她驻颜有术,还是说有什么别的方法,青春永驻?
郁苏嬷嬷,也就是江素棠像是知道了季萊之心里的疑惑,便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心里犹豫,考虑是否要将事情告诉她,但是却又不敢冒这个风险。
她勉强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还是日后寻个机会。再告诉她吧。她现在也就是个小孩子,年轻气盛,万一透漏了出去,绝对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历经了多年世事的坎坷,郁苏嬷嬷对外在变化也是比较敏感,尤其是现在,自己面前坐着的,正是当面她最心爱的学生,她便无法将这个消息,将这个发现告诉于她。
她不想让生性“单纯”的季萊之背上什么沉重的负担。
“对了,你现在是季萊之?”郁苏嬷嬷很是自然的话题岔开了,季萊之不如郁苏嬷嬷老辣,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是的,我穿越过来的时候,正好是季萊之服毒自尽后,与慕怀南成亲的第一天。”郑安之神色平静,说起第一日成亲之时的种种场景,却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
平静得没有一丝窘迫。
可是郁苏嬷嬷听后,却有些不待见慕怀南。
季萊之见状,倒是反过来安慰了她几句,说这些不过形式尔尔,不必如此挂怀。
江素棠没再多说,安之懂事,她也是知道的,不过却还是从心底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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