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想要问什么，可是，脱口而出的就是一次试探。明明知道结果，却依旧是问了。

他沉默了许久，他的沉默，让我心跳加速，盯着他的嘴唇，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你的妹妹，会不舍得，我想要安慰你。”他说的合理极了。

我笑了一下，是江梦歌惯用的笑容，“嗯，你说的对……”我没有否认，而是点头符合。

一种难以忽略的心情充斥着我的心口，嘴巴有些微苦，发涩。但我避开了方易云的眼睛，也自然错过了方易云的眼神。

“是我对不起她。”这句话真心实意，我拿走了江梦歌的身份。

“可是，如果是你，你会这么选择么？”我问道，打破砂锅问到底，我知道自己不该问。

“为了你，我也会这么做的。”他给了我一个极其认真的回答。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江月儿跟我说过，如果，是你亲自让她签字，她会同意的。”我只是想要说出自己的心声。

哪怕，对方并不在意。

“梦歌。”他叫了江梦歌的名字：“人要往前看，她走了，可是，你还好好的。对于我，对于江家，对于所有人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果。”他环抱着我，伸出的双臂有力，而且让我毫无拒绝的理由。

说的这般冠冕堂皇，怪不得这么多人都这么说，一个微乎其微的江月儿，有什么资格活着？

我笑的讽刺极了，端看了一眼方易云，反问了一句：“所以，她就该死么？”

我问得方易云的身体一颤，抱着我的手都抖了一下。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我向右转头看了他的侧脸。

可他脸上毫无其他的表情，只有最后，叹了口气，松开了抱着我的双手。很认真的说道：

“梦歌，照顾好自己，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让她死，你就保护好她的心脏。”

看多温情，这话里话外都是对江梦歌的温柔和照顾。

我突然觉得自己全身发寒。如果，他知道十多年来，江梦歌都是靠着我而吊着这条命，也会这么轻易的说出这句话吗？

“你好好休息，我先离开，晚上再来看你。”他已经起身打算离开了，刚刚起身，我便攥紧了他的袖口。

“我这些年活着，都是靠着她，心，肝、脾、肺、肾，哪怕是我身体里面的血液，都是属于她的。”我喃喃着开口，眼底没有泪水，可是，却觉得难受。

眼角似乎有了几分的湿润，我想这应该不是泪水，可是，确实是湿润了。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转头，整个空气都凝结了。我抬头看他，他没有回头。

许久之后，才转了头，看着我，却瞳孔都收缩了起来。

“梦歌，你的眼睛……”

“眼睛？”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不是眼泪……那是……血液？

“听说，人被伤到了极致，会流血泪。”我换上一脸温柔地笑意，轻轻的拭去眼角的血液。温声细语、柔声道：“你如果有事就去忙吧。”

“怎么会这样呢？”他摸着我的眼角，看起来，很担心，可他担心的只有江梦歌罢了。

我错开了他的触碰，除了脸上还是温柔的笑，没有其他的。

“可能，这是妹妹对我的惩罚？”

“不要这么说。”他拒绝我这么说自己，也是，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江梦歌，怎么会在意我。

“你不欠任何人的。”他说道，仿佛真的我不欠任何人。说的我都信了，可我的心却越发的沉了一些。

“那……她是不是欠了我的。”我开口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的气，都在等这句话。

方易云沉默了，气氛更加的凝结了。我却闭了眼睛，深吸了口气：“应该是的吧，她和我，就像是宿命，其实，走了也好，这样，就解脱了。”我自问自答着。

方易云的表情，我已经不打算再去看了，看多了只有更加多的失望。但是，就算是在失望，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他又一次站直了身体，退到一侧，笔直静立，一语不发，和初入室来那温柔似水的神情，前后判若两人。

“人生本来就是不容易的，她……有她自己的使命，为了救你，她也值了。”方易云这么严肃的说道。

可能是为了说服我。

我一直颦着的秀眉，却最后还是舒展开了，说道：“也是……”

就像是被真的开导开了一样。朝着他笑的很温柔，一如当初的纯白容颜。我看得清楚，他眼底的惊艳，看得更清楚的是他又一次对我，极其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