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她隐隐啜泣，楚悠悠忽然觉得，盈妃也许并不像自己之前所感觉的那样心机深沉。

这几次见到她流泪，心细如发又观察入微的楚悠悠看得出来，她的悲痛以及憎恨都不像刻意伪装。

“皇儿，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

太后安抚盈妃几句，转向明黄龙袍的东方宸。

表面是在尊重他的意见，实际上则是想试探他对堂下跪立的皇后到底宠溺有多深。

何况，眼前这沉鱼落雁的女子，她根本难以断定究竟是不是安宁公主。

若不是，那她是谁的人？东方宸么？

宠溺有多深

“如今小翠已死，究竟是谁在羹内下毒已无从定夺。依儿臣之见，万事以和为贵。这本是家务事。家和万事兴，母后您说呢？”

没有一句为楚悠悠请求的话，东方宸却字字在为她辩解。

剑眉星目的他抿着香茶，似乎对这些琐事不感兴趣。

低头颔首的楚悠悠听到东方宸是在为自己说话，这让她甚感奇怪。

昨夜还雷霆动怒的他，今天不是应该看我如何收不了场么，为何还好辞说道？

秀眉修长而上挑的太后凤眼滑过一丝闪烁，说不清楚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的答案。

不过，该怎么做，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天子之言，眼下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断然驳斥。

况且，盈妃在她心中无关紧要。

抬抬带银色六路錾花指套的手，赵太后微笑道：

“盈妃，皇后刚才已当着众人的面给那丫头两巴掌，还答应回去严惩，你看……哀家知道，你和小翠那丫头感情深厚，这样吧，哀家让皇后给你赔个礼、道个歉，另外再赏你黄金千两、布帛百匹、玉观音三尊、东海珍珠十颗，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盈妃知道不能再闹下去。

不仅皇上没有站在她那边，连太后都向着皇后。

恼怒的她微微福身：

“既然太后都发话了，臣妾就依太后所言。至于这赔礼道歉，恐怕为难皇后了吧？”

带着憎意的话让楚悠悠深知，自己不亲自道歉，绝无可能。

虽有损皇后颜面，但一条人命和颜面比起来，前者更重。

在太后允许下，起身的她移动至盈妃跟前，正欲弯腰行礼时，却被思月拉住。

见楚悠悠为自己如此委屈，还纡尊降贵的跟盈妃道歉，思月自是愤慨难当。

她快速跑到盈妃跟前，直挺挺跪下，连磕响头：

“盈妃娘娘，是奴婢不好！奴婢在这给您赔礼道歉，还请娘娘见谅。”

啪的一声，盈妃丰腴的手再度扇在思月的右脸。

纤眉倒竖着，她正好发泄自己满腔恼意：

“好你个大胆的丫头，太后是说要皇后赔礼道歉，难道你能代替皇后吗？难怪你有胆子自作主张，现在还这么放肆！”

力道极大的一巴掌扇得思月眼冒金星，楚悠悠厉声道：

“思月，本宫平日对你过于纵容了是么？不仅擅作主张让小翠命丧黄泉，现在还来惹盈妃姐姐动怒。一会儿回去，领重罚！”

盈妃高傲等着她道歉，心思坦然的楚悠悠轻轻福身，嘀啭的声音好似天籁：

“姐姐，本宫管教不严，令你痛失爱婢，为此深感歉意。姐姐本是一片好心，结果却……所有事，全是妹妹的不是，还请海涵。另外，臣妾愿意拿出三个月俸禄，用作安顿小翠家眷所用，还请姐姐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