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沈蝶错愕地看着雪王妃蹲在自己身边，慢慢地擦着血，心里发现竟一时有股暖流流进自己那冰凉的心窝。

雪王妃的动作是出自一个名门望族闺秀的温柔，没有丝毫做作，替她擦好了血渍后，将茶又端了过来，半哄半推道：“来，漱口！”

沈蝶不再拒绝，慢慢张嘴灌了些茶水，再吐回茶杯中。呼～沈蝶松了口气，终于舒服多了。

“王妃，常太夫到了！”雪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将一个灰长袍老者带上进来，老者刚想行礼，却让雪王妃免了：“快过来先瞧瞧，方才自阶上摔下来嗑着了牙，流了许多血，你给她瞧瞧看有什么不妥之处！”

奶娘扶起沈蝶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没注意到沈蝶痛苦的表情，沈蝶暗暗摸了摸胳膊肘，痛死了！

刚才摔下来可是不轻的！！呜呜，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是。”老者站了起来，走到沈蝶身边，放下诊治药箱，将沈蝶检查了一下，又对雪王妃拱手道：“女娃身上有些摔伤，不过没什么大碍，草民开些调养的方子给她服用几天就好。只是草民有一事不明，这牙……”

不像是摔掉的吧？

“是她自己拔去了。”雪王妃问道：“可有何不妥？”

自己拔去？！！老者惊讶地看向沈蝶，这女娃左右不过两三岁模样，就能自己拔？！不似第一次呢……老者俯身眯着眼看她，问道：“你以前可有拔过牙？”

当然有！小时候的牙不就是自己拔的喽。孤儿院里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人关心她，很多事，都是她自己做。生病了就自己找院长要点药吃，换牙期到了不会有人提醒她怎么做，全是自己动手，衣服自己洗被子自己叠，从小她就懂得如何自立。

“？牙？”沈蝶装着糊涂，水灵灵的大眼清澈明亮，心里却腹绯着这大夫是脑残么？问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这种问题。

“你怎么懂得拔牙的？”老者不死心问道。

沈蝶心里不屑一笑，觉得这老者很好笑，于是表面上做出天真故做神秘的笑，露出了缺颗门牙的一排牙。

“梦！”沈蝶说完装出一副得意洋洋模样，见老者一脸郁闷，心里暗爽。

嘿嘿，把事情推给梦，梦里的事情能有谁知道呢？难不成你还能跑到别人的梦里去看看人家梦到什么？看来以后自己做出什么让人奇怪的事情，就好找借口了，我梦到的呀，梦到的呀……

雪王妃优雅笑了笑，走上前摸了摸沈蝶眉心一点朱沙痣嗔道：“她这般年纪，梦里竟是些奇怪的东西。”

沈蝶呵呵傻笑，待老者写了药方后，她一整张脸便又皱做一团了。中药啊！中药啊！苦得倒胃的中药啊！

“不次（吃）…药好吗？很苦。”自知不可能不吃这药，沈蝶还是苦着张脸求情看向雪王妃。果然，雪王妃一听，果断摇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药虽苦，可总归是好的，你若不吃药又得如以前一般病倒，那……”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什么，雪王妃硬是止住了话，转道：“你还小，若是不养好身子，以后落下病根，可就活生生一个病秧子了。”

“是个病…鸭（秧）子也要像是姑姑这样的。”沈蝶说着笑眯眯地看这雪王妃，嗯嗯，姑姑那么漂亮，以后要是能长得像她这样就好了！

雪王妃也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夸自己，却也还是宛儿一笑，玉指轻点了沈蝶的额头，嗔道：“就你嘴甜。”

稍微整理了一番，雪王妃命人挑了些礼物给沈蝶奶娘带回去，又叮嘱奶娘要给她定时吃药后，从王府出来，坐上马车回沈国公府。而刚到公府大门下马车，沈津就从府内疾步出来，见眼前的小人儿除了额头嗑出了青紫外，并不见什么大碍，便安心地舒了口气。

“牙有…什么用啊。”沈蝶随着沈津进府，见长胡子管家将自己的牙收好，不禁问道。沈津牵着她漫步走至一条小道，小道阴凉清风拂过，很是给夏日添几许惬意，沈津走在她前面，留一大拇指给沈蝶牵着走，道：“这是习俗，将拔下的牙扔到屋顶去，让老鼠叼走，寓意着让你的新牙能快些长出来。”

“哦。”沈蝶点头，稚嫩的小手抓着沈津的大拇指，有意无意地摩擦着大拇指上的一条浅浅的刀疤。

走过小道，沈蝶便隐隐听到打斗声和呵斥声，其中一个沈蝶听出来是沈拓的声音，另一个不知道。

　沈津牵着她继续往前走，而不远处就有一石拱门，爬山虎攀满正高墙，四处却没有丝毫萧条气息，越是走近听到的打斗声就越大。过了石拱门后，一个如同广场的空地映入沈蝶的眼中。而空地上，沈拓正一身青色劲装手持与自身同高的木剑，一脸严肃地和眼前的另一个蓝色劲装少年对打。

那个少年她虽然没见过，但听府上的下人说过，有一个也是将军的儿子，经常来找沈拓玩，想必那就是莫云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