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泼出去那一瓢水的婆子已经愣住了，在舒雅开口之后，她已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来：“奴婢该死，是奴婢瞎了狗眼，没见着您过来，还望大小姐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大小姐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

她一个劲儿地往地上磕头，这大冷的天，她却磕出了一身的汗。

明明大小姐性子懦弱，自信自己即使打了兰心，大小姐也会拿没有她有办法，可是哪里知道自己竟然将水泼到了大小姐的衣裙上，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胸腔中积聚了害怕，整个人像是被固定了似的，只知道重复不停的磕头求饶，额头上渗满了血迹。

这时候正是厨房忙碌的时候，各房下人都有事来厨房，如今看到这景象，都悄悄停下来在一旁观看。

府里人一直以为大小姐性子懦弱，是个好欺负的，可是今儿亲眼看着，却只觉得这人如同冰上的雪莲，比冰雪做的人儿还要冰冷无情，让人心生骇然。

大家都看得出来，大小姐这是来找自己的丫鬟的，可她站在这里，却完全没有提那丫头，反而一直追究起这胡乱泼水的婆子事情了。

“奴婢该死，冲撞了大小姐……奴婢该死……”

如今倒是晓得一个劲儿磕头，那“砰砰砰”声音只让人觉得刺耳，之前的气势呢？

舒雅瞥了一眼兰心，缩在袖子里的手，全已经将拳头握紧。

她将紧握着的拳头放开，随后一字一句道：“这婆子将水泼到了我身上，侯府下人如此轻慢主子，到真是好本事！”

说完这句话，舒雅将手指到那拿了鞭子的婆子身上，漫不经心道：“你来说说，这婆子犯了什么错处，按照侯府规矩应该怎么处置？”

一旁拎着鞭子的婆子，也一骨碌地跪了下来，哆哆嗦嗦道：“鞭、鞭打五十……”

那还在使劲儿磕头的婆子听见这一句“鞭打五十”，几乎立刻就软倒在地了。

“大小姐……”

萱儿赶了过来，额头上已经爬满了汗水。

她靠近舒雅身旁后，立即将手中的披风给舒雅肩上批去，没料想舒雅淡淡一摆手，那纤细的手指上似乎带着了一丝血痕。

舒雅嘴角翘了起来，双眸更是充满了笑意：“那就鞭打五十吧，立刻，马上。我就在这里，看着。”

立刻，马上。

我就在这里，看着。

多轻飘飘的几句话，说话人甚至满面笑容，像是看着眼前一群小丑表演似的，所有人一刹那都安静了下来，胸腔那一刻几乎要跳出来。

舒雅淡淡瞥了众人一眼，随后缓慢踱步，带着水珠的裙摆趟过脚下那堆泥泞。

一步，两步，三步，那脚步声似乎敲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间上。

周围人刚刚已经识趣地将方才泼水的那婆子按在了长凳上，舒雅手一指方才拎着鞭子的那婆子：“你来打，五十。你若不动手，也打你五十好了。”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不讲道理的主子？众人像是看到鬼似的看着舒雅，大小姐莫非是鬼上身了。

明眼人一看，这就是要为兰心出气的，偏生那泼水的婆子被舒雅拿住了把柄，就算人家真是为兰心出气，你又能怎样？

活该你被打！

大小姐今日明显是要追究到底的，就算侯府夫人最大，但大小姐毕竟是主子，他们还能怎么做？

不过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做事而已，众人只怪自己运气不好，竟然惹到了今日如同煞神一样大小姐。

婆子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放起鞭子朝那长凳上走去，随后闭了闭眼，一鞭子就那么抽了出去。

“啪！”

“啊！”

……

杀猪一样的叫声，一下在寂静的夜空中响了起来。侯府，多久没这样热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