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有几个皇姐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不准直呼我的名讳，叫皇姐！”往日听他连着名字一起喊皇姐，许无忧没觉得有什么，不知为什么，今日他一叫她的名字，她便想起昨夜邸振堃说的那番话。

拎得清？

许景宸踱步到她身边，挑起她的一缕鬓发缠在手指上，轻笑道：“连着名字叫总是不同的。听说皇姐昨夜去找温玉要人了？”

“嗯，一个侍卫而已。”许无忧边说边起身给他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轻描淡写道：“景宸可有心上人？真正的，喜欢的人。”

许景宸修长有力的手捏着酒杯，凤眸缓缓蒙上一抹笑意：“无忧皇姐怎么突然这样问？”

许无忧“哼”了一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红衣层叠飞舞间翩跹出了勤政殿。他不说，难不成???许无忧心底突然蒙上一层灰意，明知前方万丈悬崖，继续往前便是粉身碎骨，可悲哀的是除了这条路，再无其他路可以选择。

“出来吧。”许无忧走后，许景宸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隐怒道：“你一定是对她说了什么！邸振堃，你这个卑鄙小人！”

“难道陛下打算就这样瞒着长公主一辈子吗？刚刚陛下不该让长公主走的。”邸振堃面无表情，声音也是毫无温度。

“朕的事何须你多言！我既答应出兵，你必要好好待我皇姐，这个世界真是讽刺，我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宝贝，爱而不得，你却得而不爱，呵，”许景宸语气含了淡淡的自嘲，君王威严此刻荡然无存：“她喜爱桃花，驸马府中定然要种一片桃花林。朕还记得第一次与无忧同饮桃花酿，那年她才七岁，说定会护得我在宫中百岁无忧，朕怎么就倾慕了一个不该倾慕的人，朕怎么就爱上了自己的亲姐姐！”

“臭小子，这不是你的错。”温柔女声响起的时候，门也“吱嘎”一声被推开了，看着站在门口眼含笑意的许无忧，许景宸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这个世界最灰暗的老鼠，此刻铺天盖地的光明让他无所遁形：“无无忧???”

许无忧闭了下眼，笑的梨涡浅浅：“你爱护我，所以守护我，这份感情我很感激，从九岁我打碎了父皇心爱的琉璃瓶到十九岁你为了不让我和亲而争夺皇位，景宸啊，你做的一切一直以来我似乎都当做理所当然了呢。谢谢你。”

“无忧皇姐，我???”许景宸不再那么慌乱无措，原来在她知晓自己的感情以后，自己在她心里仍不是一个肮脏的存在。

“景宸让皇姐把话说完。既然爱而不得，你一直固守这份感情，不仅是你自己在难受，也是在惩罚皇姐，皇姐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心里能够容得下一个爱你的，你爱的女子。”

许无忧踮脚摸了摸许景宸的头。幸好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问出来就折了一坛桃花酿太赔了就转身回来了，这才知晓原来许景宸心中的人，一直是长公主许无忧。

怪不得他后宫中都是舞贵人这种明艳活泼的女子，原来都是照着她的样子选的。怪不得长公主暴虐名声在外，宫内威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原来都是有他的纵容。这种骨血交融的畸形爱恋，她既能理解，又觉得可悲。

许景宸的内心很矛盾，他已经矛盾了太多年，他既希望永远把许无忧锁在身边，永远不会属于别人，又希望自己的感情不会困住许无忧，能让许无忧得到她该有的幸福。许无忧的一番话让他如释重负，他一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别人面前光风霁月君王凛然不可侵犯，内心却对自己的亲姐姐怀有最肮脏的念头，这种感情无处宣泄无人可倾听，险些将他逼疯。

邸振堃一语道破他的心思时，他暴怒却又觉得有一种解脱的快感轻松，是他终于不用再伪装了吗？

可在邸振堃提出让他对许无忧表明心迹时他又犹豫了，他既想知晓许无忧的反应，又怕她的反应，她会不会觉得他肮脏？会不会觉得他不配做人？如今她知道了他对她的念头，她还想从前那般对着他笑，他的一颗心安定下来了。

“本宫与皇弟说些体己话，于情于理，邸侍卫都不配站在这里吧？”许无忧红衣盛装，冷声道。

邸振堃没有太大的反应，说了声告辞便走了。勤政殿只剩了许无忧和许景宸二人，许无忧才问道：“你说的答应出兵一事是怎么回事？”

“无忧皇姐，你喜欢邸振堃吗？”许景宸没有回答许无忧的问题，不依不饶的问道，眼底的坚定就像是吃不到糖坚决不罢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