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除夕便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到了冬季的尾巴，雪花开始悄悄地消融。

梅花也渐渐凋零，红色的花瓣参杂着白色的雪里，随着雪水，慢慢的深入地里。

府中也是一片热闹洋洋，到处都张灯结彩，充满了喜庆。

韩泷坐在窗前，一言不发，眼睛里的深沉，却让人觉得害怕。

这么多年了，每次过这一天的时候，那种久违的梦一定会再一次上演。

很多年前，韩家也是这个样子，正要准备上当当的，过年过除夕，可是那一年，他父亲的头颅现在鞭炮齐鸣之中，被斩下拎在将军的手里，像是一个玩物一样。

这么多年了，她仍记得在火苗吞噬之前，父母绝望的眼神。

这一天，在她的记忆中是一场浩劫，永远都不能忘记，永远都不能。

韩泷正想着，却听见外面有一声喊声：“韩泷姑娘，出来领东西了。”

韩泷闻言，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推开窗子应了一声，这才从门口出去。

好几个侍卫提着几大箩筐的东西，看起来是要分给府中下人的，至于为什么先来她这应该是因为她的身份在其他人的眼里比较特殊吧。

“这是什么？”韩泷不解的问道。

一个年长的姑姑笑得喜气洋洋的说道：“这是分给下人的布衣，什么颜色都有，姑娘先挑选两匹吧，太子殿下还特意吩咐，多送给您半匹绫罗绸缎呢。”

“替我谢谢太子殿下的好意。”韩泷淡淡的说道。

“哎，好嘞，姑娘赶紧拿上两套，今儿个就穿上吧。”年长的姑姑笑着说道。

“好。”韩泷走下去，那些布衣都被放在筐里，叠得整整齐齐，样式倒也多。

韩泷挑着挑着，却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娘亲总是在除夕之前为她做上两套新戏服，让她在过年的时候穿，这么多年了，只有娘亲做的衣服最合适，最暖和。

那个姑姑见韩泷愣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作，便忍不住催促道：“姑娘快些挑选吧，咱们还要去下人院里呢。”

韩泷点了点头，说起来今日才算是自己订量，真正的祭日，就算旁人不知道，也不能穿得太花里胡哨，总得守住自己心里的孝道才是。

思及此处，韩泷现在里头挑选了一件白色的一件青色的衣服。

姑姑见韩泷拿来的衣服这样清雅，便忍不住说道：“韩姑娘，咱们这是过年，你拿里喜庆的衣服呀，瞧这件红色的多好看。”

韩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肤色暗沉，穿红色不好看。”

“姑娘哪里的话，你肤白胜雪，穿红色才是真真正正的好看啊。”那姑姑忍不住奉承了两句。

韩泷闻言，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姑姑可要把我夸上天了，这两件就不错，如果我有差事就去办吧，韩泷先进去了。”

“既然如此，那好吧，咱们走。”那姑姑摆了摆手，几个侍卫立马提着筐子跟在后面扬长而去。

赵图楼特别赏赐的那个绫罗绸缎便是红色的，华贵的料子，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穿的，下人哪有穿这样好的？

韩泷便将它束之高阁，并不打算用来做衣裳，穿在身上了。

韩泷拿着那两件衣服进屋，站在铜镜前比划了一下，才觉得那件白色的更好看白色的裙子上面点缀着细细密密的银花，在太阳的照射下，还会反射出银线特有的光辉。

韩泷便将身上的这件蓝衣脱下，换上了白衣，倒也显得像孝服了。

穿戴完毕，她这才跪在窗前，举手对着天空发誓道：“爹娘，我已经接近到狗贼身边，相信不日后，你们的大仇便会得到。”说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韩泷突然想去看看赵图楼，他在这一天害死了这么多的人，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那些被他害死的人？

她冷笑了一声，坐在梳妆镜前，将头发重新打散，然后拿出一根木簪将头发挽了一个髻。

收拾完毕之后，她才去了书房。

好一番检查之后，她才能进去，赵图楼听见有人进来，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看着来人。

见是韩泷，他轻笑了一声说道：“今儿个是除夕，别人都打扮的那么艳丽，你怎么穿着一身白就来了？”

韩泷笑了笑，跪在赵图楼的面前，先请了礼问了安之后才回答道：“正是因为别人都穿红戴绿，所以才显得奴婢特殊。”

“你倒有这样的心思。”赵图楼笑了笑说道。

“太子殿下……今日……”韩泷说着，抬起头，观察着赵图楼脸上的表情。

“今日怎么了？”赵图楼淡淡的说道。

“今日……您是要去哪儿？”韩泷笑着问道。

“阖宫夜宴。”赵图楼难得好心情的回答道。

“哦，原来如此，那能不能带上奴婢呀？”韩泷眨了眨眼睛，问道。

赵图楼听闻此言，抬起头来，好笑的看着她说道：“你要是想跟我进宫，就必须成为老公的女人，不如，本宫把你的身份抬一抬，让你成为本宫的侍妾如何？”

韩泷有些窘迫，连忙跪伏到地上，说道：“奴婢绝无此意。”

“韩泷，你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本宫，若是旁人，本宫早拖下去斩首了，”赵图楼淡淡的笑着说的。

韩泷却隐隐约约听到了肃杀嗜血，多年前，他才弱冠之年，竟也有如此大的魄力杀她全家。呵，说到底，都只不过是一个昏庸之君罢了。

两人正沉默着，一个小侍女在门外回禀道：“太子殿下，后面的箜阁的画扇求见。”

“画扇？”韩泷有些惊讶，她不明白画扇为什么会亲自来见赵图楼。

赵图楼也是一头雾水，扬了扬眉毛说道：“她是哪位？”

“你后苑里的女人，难道忘了？”韩泷有些抱不平的说道。

“原来是本宫的侍妾呀。”赵图楼恍然大悟的说道：“快让她进来。”

没过多久，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便盈盈走了进来。

她打扮得及其素净，头上用两根银簪将头发挽起来，别了一朵绢花，却栩栩如生，走起路来，如弱风扶柳，让人心生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