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尚未封棺。”赵毅如实回答。

“好。甚好。”周域连连点头，“我这番前来也是为了见见上官的最后一面。”周域双手背后，冷眼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在场人除了几个心有所思的人，皆是不敢抬眼正视周域。

周域哂笑，心中却是不大欢悦。他设了这个局是想夺了上官翼霖手中的兵权，依照上官翼霖的蛮性子，欲加之罪，必定会与皇帝起冲突。他手握重兵，皇帝必然有所忌惮，若有所动，就算是不株连九族，也该是灭了上官一族的满门风光。但这上官翼霖竟不按常理出牌，给他来个畏罪自杀……

他正坐等着这出戏愈演愈精彩，这主角就给他罢演了。上官翼霖通敌卖国的罪名尚未坐实，可以说是畏罪自杀，也可说成是以死明志。欹猷王朝的皇帝素来心软，这圣旨上除了惋惜，可还有浓浓的不舍之意啊。上官家的遗孤，是动不得了，上官家的百年荣耀，也是灭不掉了。思及如此，周域的神色冷了下来。他倒是要看看，这上官翼霖究竟是真的傻到以死明志，还是只是他与皇帝演的一场金蝉脱壳之计。

“末大人，既然你与上官大人是至交，那么上官大人的最后一面，合乎情理，你也该是见上一见的。”周域说道上官大人这四个字的时候语气略略重了一些。他这番处心积虑地要灭了上官翼霖一家的风光，到头来，连上官翼霖的官位也没有摘除，他怎会不愤恨。

不等末贤作何拒绝，周域便拉着脸色怪异的末贤往摆棺处走去。棺木的木材并非是选用上好楠木，倒是符合上官翼霖死得仓促来不及做准备。周域的视线冷冷地扫过前头摆放着的白烛供果，直步走向棺材。

棺材里躺着的确实是已是了无声息的上官翼霖，一脸的死人白，唇色黑紫，面容带笑……周域冷哼，不是畏罪自尽么，怎么临死前还是这副惹人厌的笑脸。周域细细地瞧了瞧，见上官翼霖的身上并未有刀伤，心中颇为疑惑，他伸出手就要翻查上官翼霖的尸身。

“周大人万万不可啊。”赵毅跛着左脚往前一扑，一把拉住周域高举的手臂，随后，重重地跪在周域的面前，猛地磕了三个响头，再言语已是悲悲切切地大哭起来，“我家老爷虽说是自尽，但死后也是官职在身的，周大人刚才说死者为大……你这随意地翻查我家老爷的尸身，可是要我家老爷死后受辱于人呀！”

“管家这么说就是看差了我周某人了。”周域伸手抚了抚自己下巴的几缕胡须，“本官只是想替上官大人正一正衣襟。怎能说是上官受辱于本官的。莫须有的罪名如同往本官身上扣了一个屎盆子，上官管家，我看这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你也是担待不起的。”

赵毅听到周域这么开口恐吓，吓得连连磕头。一连磕了十多个响头，也没见周域喊停。赵毅只觉得自己额头火辣辣的痛，但也不敢停歇，直到看到青石板上有一处新鲜的血渍，才明白自己已经磕出了血。周域冷眼旁观，似乎管家求饶的并不是自己，也不出口喊停，反倒是将这一声声的叩头声当作是鼓舞他的动力，周域冷笑着，又伸手入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