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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试一试
黄昏的太阳懒洋洋地照在小城,给小城踱上了一层淡淡的慵懒的金色,远处的大树上蝉鸣也不像正午时分那样焦躁到声嘶力竭。
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说说笑笑。
夏暑似消未消,秋意将来未来。
而彭氏面馆。
略略突然一改往日“矜持内涵美男子”画风,狼吞虎咽吃到七分饱,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蹭地站起来。
“简小妞,我有会,差点忘了。”她又看看手表,“要迟到了,先撤。这顿就让你男朋友请吧,等他走了,我再养你。”
也不等简洁说什么,略略抽身便撤。
“你们俩密谋好的?”简洁疑惑地看贝加。
“没有!”贝加满身酸怨尚未褪尽,小欣喜又立马占据上风,“我还以为是你们俩密谋好的呢?”
“像吗?”简洁没好气地说。
“现在不像了。”贝加乐呵呵地说着,把碗里的肉夹给简洁,“多吃点儿肉,瞧你瘦得。”
不料简洁却突然就怒了:“讲不讲卫生啊?你碗里吃过的又夹给我。”
简洁打了一个激灵,把贝加夹过来的肉连同附近的饭一并舀到旁边的碟子里。
“你……”贝加有些无辜地满脸懵逼。
“你什么你?”简洁眉毛轻挑,嫌弃地把凳子拉离贝加远一点。
“你起鸡皮疙瘩了……”
“还不是因为你给我夹菜。”
“啊?”
简洁瞪贝加一眼,瘪了瘪嘴,继续吃饭,扒了两口,抬头看贝加一副内伤吃不下的样子,又忍不住笑,只好解释说:
“你别介意,我从小就是这样。洁癖,或者说强迫症吧!起鸡皮疙瘩算是最客气的,好过突然暴怒或者哇啦啦哭闹吧!你说呢?”
若说简洁有洁癖,真的不像。
简洁小时候和简单一起长大,一天到晚混在男孩子里面,上山“狩猎”,下水“捕鱼”,打架斗殴玩泥巴,经常弄得浑身脏兮兮地,却欢天喜地尤不自知。
但若说简洁没洁癖,真的也不像。
简洁有洗房子的习惯,入住之前,所有器物,包括地面门窗,哪怕是新的,也要大清洗,洗三遍,擦三遍。
简洁的日常用品,比如口杯、桌椅,别人都不能碰,别说碰,甚至还没接近,简洁就会不受控制地心魔发作。
闺房宝地更不用说,尤其是她的床,最是不容侵犯。
简洁两岁的时候,有一天她妈妈有事回了娘家,顾不上带她一起,只好把她留在家让她爸爸照顾。
简洁爸爸偏爱简洁,平时也没少带着她玩耍,便以为得了美差一件。
刚开始也确实是美差一件,但晚上简洁爸爸哄简洁睡着之后,打算躺在简洁旁边睡觉的时候,烦恼就来了。
看小家伙睡得挺香的,不料爸爸刚一坐上她的床沿,简洁“哇”地就愤怒地哭了起来。
爸爸离远一点,洁宝宝又安静地睡,爸爸一坐上床沿,她又怒哭。
到最后,简洁爸爸还没靠近床沿,洁宝宝就一边睡觉一边怒哭。
结果兢兢业业照顾了简洁一天的爸爸,在半夜的时候终于屈服,在小公举的大床边,打了个地铺,凄凄凉凉地睡了半晚上。
“呵呵!”贝加赶紧扒饭,“万万没想到!”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还万万没想到你脸皮居然这么厚呢。”
“我……”
“我什么我?”
“你……”
“你什么你?你脸皮就是厚!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以前要是发现,准离你远远儿的。”简洁一边吧唧着饭,一边小声地嫌弃酸怨。
“我这也是没办法,以前有想过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没想到会这么不容易,脸皮不厚根本不够用。”
“-_-||-_-||-_-||,贝加同学,至少我们曾经是同桌,虽然尴尬,但现在打住,普通朋友还是有的作的。”简洁认真地说。
简洁吃完饭倒了杯温水,去后厨漱口,出来的时候贝加正打算结账。
“已经给过啦。”简洁急忙说。
“啊……”
“略略给的。”简洁走到柜台前,递给老板娘一张二十元人民币,然后接过找零。
“你……!”
“你什么你?你不认识?晚上你住哪里?那边有旅馆,前面直走60米右拐,车站附近,有好多家,自己去找,我要回宿舍了。
还有,明天睡醒了以后,自己去车站买票,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无情?贝加不甘心地看着简洁。
“好歹我是为你来的,拜托了,一起散散步吧!”
空气扎扎地凝固!很多秒,然后突然迸裂。
简洁突然无名火起。
“我对你客气是给你面子,不想以后连做朋友都没有余地。不管我们发生什么,我不想谈恋爱,你这样固执,哦,是坚持,不屈不饶,不退缩,不放弃,精神很可嘉,可是你开心了,无怨无悔,让我难受你明白吗?
我只想礼貌地拒绝你,不想太让你难堪,不想太让你伤心。可是你呢?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和你上……了床,就只能从你,一辈子从你?或者,你认为你这样死缠烂打我就会不忍心,感动、然后爱上你?”
“贝加,我不会爱上你!我恨你!”简洁说完转身要走。
贝加一把抱住她:“对不起,我爱你!”
然后贝加松开手,放简洁走。
简洁头也不回地走进学校,经过动医实验楼、一操场、二教、网球场,她心烦气躁,却突然停下来。
简洁还是觉得有些纠结不忍心,要不要管他啊?已经跟他说了旅馆怎么走了嘛。管。不管。管。不管。管。。。
简洁掰到左手的第五个手指。管?不行!还有右手呢。
“不管,管,不管,管,不管!哼哼!”简洁这才抛开顾虑,满意地继续往前走。
“简洁。”
听到有人叫,简洁回头,却一眼看到跟在后面不远的贝加,像个做错了事被罚不准吃糖的孩子。
“贝加?你……”跟着干嘛啊?
“明天下午三点文学社茶话交流会,我没有看到你签字,你不参加吗?”蓝林跑上前,满脸温和的微笑,有些期待。
“你的作品入围前三,社长说到时候要亲自给你们颁奖呢!”他又迫不及待地说。
“哦,那个……”简洁有些尴尬,“我……”
贝加走上前,看看简洁,又看看蓝林。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且不管简洁怎么想,面前这个男生,是“敌”非友。
贝加不由分说将简洁一把搭进怀里,又识趣地分开到恰到好处。
“你同学?”他问简洁。
“呃!文学社的,蓝林。”
简洁又转向蓝林:“贝加……初中同学。”
“男朋友!”蓝林心平气和的样子。
简洁:“……”
“是!”贝加像在做抢答题一般,愉快而坚定地回答,“很高兴认识你,听简洁说你和文学社的同学们都很照顾她,谢谢啊!”
你上哪儿听说的啊?简洁心问。
“不客气,同学一场,应该的。”蓝林打量了一眼贝加,又转向简洁,“明天你来吗?”
“嗯……”
“我们明天要出去,”贝加抢话道,又看了眼简洁,“如果回来赶得上,就参加。”
简洁在贝加腰际无情地掐了一把,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她抛给贝加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贝加吃痛,不动声色,却识时务地不再多说。
两个人走在滨河路,贝加拉着简洁的手十指紧扣,他执意不松开,简洁也就不再刻意想要抽出。
两个人走在路上,简洁不说话,贝加也不出声,就那样静静地走着,从喧嚣的狮子桥到冷清的青石桥。
青石桥东面有个拱,简洁走上石拱,扶膝而坐。
“这里凉,小心感冒……”
“别说话。”简洁拉贝加也挨着自己坐下,她掏出一支烟点燃,扭头问贝加:“你抽吗?”
“从来没抽过。”
“抽吗?”
贝加摇摇头。
“你讨厌我抽烟,是吗?”简洁又说。
“女孩子抽烟对身体不好,并且,容易让人误解。”
“说起来很可笑,人们总是忽略了自己,却喜欢管别人。”顿了顿简洁又问贝加,“你讨厌我抽烟吗?”
“有些不能接受,但是可以理解。”
“其实,我不需要别人理解,也不需要别人接受,我为我自己活,别人的眼光与我无关。”
贝加脱下外套,让简洁起身,给她垫上。想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简洁却固执地扶膝,将下巴托在自己的膝盖上。
“贝加,别对我太好,我一个人习惯了,虽然我也幻想过爱情,但我真的一个人习惯了。
就算我们不是同学,也是朋友,我不想因为爱情伤了你。
至于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我也不想去追究怨恨。
前一阵子我妈妈跟我谈心,她说,你现在也上大学了,老大不小了,在学校里,遇到合适的,该谈恋爱就谈,不要以为好的都会等着你。
可我不想谈,不仅如此,我还不想结婚,不想生小孩。我只想一个人。
我内心就是这样想的,我只交朋友,因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也可以没心没肺。
但爱情是责任和累赘,而我,不愿承受它的厚重深沉。”
皓月疏星,夜色如水。
贝加几欲说话,就被简洁止住,直到自己把话说完。
贝加沉默,看着眼前朦胧不清的夜,他将简洁揽入怀里,吻她的头发:“可以试着和我交往吗?如果爱了呢。”
“不爱就是不爱,怎么试?”简洁看着贝加,像在看一个问她要糖果的小孩,有些无奈地笑。
贝加却不答话,自顾深情地凝视简洁,伸手捧住她的脸颊,将唇覆上去。
简洁有了防备,推开贝加:“可我不爱你,为什么要接吻?”
“试试吧!也许我们的关系没有你想象那么糟糕呢。”贝加热切地看着简洁,透着迷蒙,语气有些呢喃焦虑,“对不起,我爱你。”
“可是接吻很不卫生。”简洁一急,说出了心里除了不爱的担忧。
贝加“噗”地被逗笑,欺身钳住简洁,炽热的唇印在简洁冰凉的唇上,不容她躲闪和推却,由浅入深深情地吻。
贝加身体里的火焰肆无忌惮地燃烧他,也灼得简洁面红耳赤,有些不能呼吸,她双手环过去拥住贝加,竟渐渐地回应、期待。
晚风习习,流水淙淙,灯火虫鸣,朗月疏星。
突然一声尖厉的撕喊在简洁的意识深处暴起,像利刃划过她的脑际,撕心裂肺、绝望至极。
简洁一把推开贝加站了起来,满脸惶惑惊恐,浑身凉透,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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