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

从监狱里走出来，顾安一第一眼就看到了那辆黑色的宾利车。

奢华，低调，这是跟她不同世界的，有钱人的象征。

后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帅气逼人的俊脸，男人双唇薄淡，嗓音性感，“上车！”

顾安一认得这个男人。

五年前，她张开双臂拦在这个男人面前，被他带到了酒店，房门还未关紧，她就开始动手脱衣服。

那个时候，纯粹就是想作践自己，反正这副身体，留着也没什么劲。

但是他没要她。

“女孩子，必须懂得自尊，还有自爱！”

说完他就走了，她在那个房间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被找上门的警察带走了。

……

顾安一上了车。

她就坐在这个男人的身旁，不过咫尺的距离。

一路无言，顾安一双拳紧握放在身体两侧，有些拘谨，生冷。

车子开到了一家别墅门口。

顾安一从没见过这般宽阔壮丽的房子。

三层，欧式典雅的风格，旖旎端庄，像是城堡。

“你是谁？”

下了车，她站在门口，纹丝未动，嗓音沙哑干涸，因为她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了。

厉南言没说话，双臂抱住胳膊，微微眯起双眸，同她对视。

顾安一的那双眼，清丽，黑淖，又含着些许疾世愤俗的暴戾，那么平静，又毫不畏惧看向他，像是一头倔强不屈的小兽。

同五年前相比，她瘦了些，头发长了些，快到腰了，性子更冷了些，给人感觉阴沉沉的，没有一个少女应该有的朝气和生机。

“还想跟我睡？”厉南言靠在墙上，倏然反问。

五年前，她就那么不要命地拦在他车前，一字一句，“先生，我想跟你睡！”

不是没见过投怀送抱的。

也不是没见过玩手段求上位的。

但是她那么小，说话又露骨，厉南言是第一次见。而且这种露骨，或许是因为她清亮的眼神，让人非但不反感，反倒是觉得怜惜。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个本该处在温室中的少女，说出这种话？

顾安一用力咬住嘴唇，眸子带了几分怨恨地看着厉南言。

厉南言一只手抄在西装布袋里，神色绷紧，“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烂好人。”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责怪我那天没要了你？”

厉南言哼了声，转身过去，“我是不是烂好人，你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

“我－不！”

“当初你做的那事，赔偿金都是我付的，你出狱的手续也是我办的，从今以后你跟着我住，我就是你的监护人，这也是你母亲的意思。”

顾安一的眼廓狠狠收缩着。

那双深黑的瞳眸，有点点晶光闪动，那泪水在她眼眶盘旋，不肯落下。

“进来吧！”厉南言不知道她还要在外面站多久。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厉、南、言。”他回答说。

“厉南言，我不犯你，是你主动招惹了我，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顾安一推开他，冲进了屋子里。

厉南言摇头失笑。

罢了，小丫头片子一个。

当时他年轻。

她也年轻。

他并不知道，她所说的代价，究竟是何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