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跟晟儿虽然都是我亲自抚养着的，可是总是有几个人在旁边帮衬着，不必这样时时刻刻地守着，还能得个空子。

只有灵儿，我是一时一刻都不曾撒开手过，只是我的身子再也不能支撑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也许明天我就成了那头被迫下奶的奶牛，我会病死的，那我的灵儿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可以，我即便用我的命也要把她喂养下去，可是我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花蕊，我终于知道鱼儿为什么要争着吃那些鱼食了，因为它们饿啊，其实从五年前我第一次进宫的时候，我就明白，我此生命运就是这样的了，为了家族的荣耀而奋战，为了维护董鄂一族在朝中的地位而委曲求全，和颜悦色，隐藏喜怒哀乐，给自己带上虚伪的假面具，然后用那伪装出来的笑容迎合着别人的爱好，讨得他们的欢喜，再在适当的时候……”

我有些说不下去了，在适当的时候，在那些有权势的男人耳边提点着我的家族。

“其实我的命已经很好，是不是？至少我得到了一个男人近五年的宠爱，我有了三个孩子，这种福气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对不对？你还记得陪我一同入宫的那些人吗？”

“格格，不是说那些往事该忘了就忘了吗？格格，您听啊，咱们的灵儿格格在哭，她哭得好大声，我们隔着好几个庭院都听见了。”

花蕊听见灵儿哭声嗓子也湿润起来，我又何尝不是呢？泪水刷刷的往下落，只是我此时若是不狠心，将后也迟早会有这样一天的。

“是，我就要她哭，我要利用她的哭声来勾起胤祉的怜爱，花蕊，我是不是很恶心？我是不是个坏女人？世间会容下我这样的额娘吗？我会不会遭天打雷劈？”

我的声音微弱得只有我自己能听见，我仰望着天空，碧蓝碧蓝的，我仿佛看见了灵儿在奶娘怀中挣扎着哭闹的模样，我只能闭着眼睛以求心安。

灵儿的哭声自然能引起整个府邸动荡，一波一波的人来水榭求我回去。

我只是充耳不闻，我逼着自己关闭耳朵，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福晋，您快回去吧！老奴求求您了，就算是要戒奶，好歹也要慢慢的戒才是啊，您突然这样，小格格会受不了的？”

伺候着灵儿的徐嬷嬷头都快磕破了，我却只是跟木头一样地坐着，不理不顾。

“够了，够了你们，都跑到这儿来，小格格谁照顾啊？难道咱们福晋就不心疼么？小格格是福晋身上掉下的肉，小格格难受，难道福晋能开心么？”

花蕊在我身后指着她们骂道，却句句都是戳我心窝子。

“起来吧！总归是有心狠的这一刻。”我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茶，示意花蕊将徐嬷嬷扶了起来，她死活不起来，我说：“嬷嬷心疼灵儿，我心中高兴，花蕊去账房传个令，赏嬷嬷十两银子。”徐嬷嬷这才起来，又似乎要开口劝些什么，却被我制止了。

“眼下谁在伺候着呢？”

“回福晋的话，福晋房里的苏绣姑娘跟茜希姑娘在，小格格房里的绿衣、问春、香菱、念巧都在。”

“就这么几个人只怕还招架不住，嬷嬷先回去吧！想着法子分散她的注意力，总归先把哭声给止住了，我过一刻钟再回去。”

我风轻云淡地说着，只想着早早地把她们都打发了，免得看见我柔弱的一面。

“格格，您还是回去吧！她们几个哪有那个本事，能止住小格格的哭声啊？”

“就是太顺从她了，所以才养得这么娇气，灵儿即便识人了，怕也不是用眼睛来分辨的，去找个靠得住的调香师来。”

“这调香师？格格，您知道的，爷向来不喜欢乱七八糟的香味，喜欢淡淡的书香味，若是房里味道太浓了，只怕……”

“眼下谁还有心情讨他的欢喜？”我白了花蕊一眼，也不再作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