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濡昀背着身子，两手的袖子撸起，不着外袍只着里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作没有听见涂苘苘的反问，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也不吭声。

这个样子，像极了当初在镇国大将军府时的随性。

脑海中忽的冒出当初两人在大将军府时相处时的情形，哪怕他们从未说过喜欢彼此的话，哪怕他们从未做过比牵手更过分的事情，她也一直坚信着他内心的情感和自己是一样的。

“不需要。”

低着头，涂苘苘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闷闷地说：“我已经好了许多了，我可以自己来。再不济，我也可以让茉莉帮我，不敢劳烦你这位大将军。”

丁濡昀也不急着转过身来，就这么对着面前几乎要贴脸的屏风：“如果再不快点，你要一直让你的伤口泡在那染满了血的纱布上，那你就永远不要想好起来。好不起来，在旁边的清霞即便好起来了，你也别再想踏出这个门槛去看她。”

“你——”

她怒意勃然的想要站起身来与他辩驳，腰部才刚刚用力就疼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伤口的痛楚反而直直的窜入了她的全身，逼得她闷哼了一声。

丁濡昀仍旧纹丝不动的站着。

半晌，涂苘苘开始解开自己衣裙外袍的带子。

一边解，她的目光也一边打量着丁濡昀那看似自己不开口就永远不会转过身来的背影。

“好了。”

这一声非常的轻，轻到丁濡昀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听。

但也只是一瞬，他就转过了身去。

涂苘苘坐在床沿，头往一旁扭着，身上几乎是用被褥裹得严严实实的，艰难的只露出了腰间那部分。

丁濡昀走上前蹲在了她的面前，动作轻柔又快速的将缠在她腰间的绷带全部拆了下来。当把那块盖在她伤口处的方形纱布取下后，见到那已经被血染得连紫黑色的药膏都几乎要看不清的样子，他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便没有再开口。

涂苘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慌。

将手中已经废弃的纱布绷带扔在了一旁的地上，丁濡昀从水盆中拿出了毛巾，拧干了七八分水后，身子往她的身前靠近了几分，然后就开始擦洗她的伤口。

他的动作很轻，涂苘苘就这么垂眸看着他温柔又缓慢的动作，看着他在扑闪的睫毛下的双眼，看着他直挺的鼻梁，最后视线又挪回他微蹙的眉头上。

心里不知忽的升起了哪种情绪，涂苘苘忍不住勾唇一笑，嘴角的笑意却满是苦涩：“我原本以为，在你离开镇国大将军府前我们最后见的那一面就是我这辈子最难过的事情，但现在，我却觉得我这样子在你面前才是最让我应该感觉到难过的事情。”

涂苘苘的话有些绕，在认真的替她清洗着伤口的丁濡昀在洗毛巾的间隙，似是随意的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口一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